胡言乱语(可当番外补充) (第3/3页)
我觉得你没有一点好。”这话时隔不久,她又重复了一遍。“每个人都朝着自己的目标,也都被目标缠住,然后不得不忍受痛苦,这是一种等价交。唯独你见了我、甚至任何人,不管站不站在秦家村,你都觉得是救赎,是认为不会比这更糟糕了是吗?”
“秦苏,不是所有人都会喊疼的。只要不心存幻想和期待,没人伤得了你。”她张开五指,正好的力道并没有在少女脸上留下痕迹,可之前的疼痛却也不是幻觉。没有安慰,没有温情,她看向了最近的一棵树,指着道:“连树都知道按照本性的现实朝阳而生,你为什么还茫无方向?” 秦家村靠山,树木众多,郁郁葱葱,秦苏鲜少去注意这些司空见惯的东西,就算是跟随秦望舒在城中住了几日,道路边偶见的梧桐树也依旧被忽略了个彻底。直到今日—— 前线的环境不算好,这里算是一个临时的急救站,焦土和尸体是最常见的东西,充满了生机的树木反倒成了稀罕的宝贝。她注意到这颗树树冠不算大,应当年岁尚小,枝叶生长情况确实有差异,一边茂密,一边稀疏。像是双生儿,强弱对比之下让人不仅怀疑在胎中是否打了一架。 世间万物向阳而生,汲取雨露,努力生长,而不见光的地方,总是要差上许多。她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不是因为聪明,而是代代人总结下来的认知。如果说一颗树无法克服现实的本性,那她呢? 她离开秦家村的愿望曾经被以为遥不可及,然后因为秦望舒被轻而易举的实现了,现在,现在——她除了每日识字读书外,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空闲的,比起奔走伤员之间的保罗,还总是忙着不知道什么事的秦望舒,她确实漫无目的,无所事事。 她难得没有在心里计较那些难听的话,而是真的思考起了一个对她而言陌生到可怕的未来。良久,她诚心问道:“你说我没有一点好,我是认同的。我比不过很多人——张雪、金伊瑾、城中任何一个见识比我多的孩子或是大人,既然我以后有可能成为你的作品,那你希望这个作品是什么样子呢?” 秦望舒微微睁了些眼,这是个意外,但她的确罕见的感受到了诧异。在这一刻,她决定收回自己之前所有不客观、不公正的评价。张雪是她的作品,一个没有自主选择权,只完全参照她想法用金钱堆砌出来的作品,显然秦苏与张雪不一样,她得因材施教。 这丁点儿良心让她难得生出了一种或许当老师也不错的念头,下一秒又被无情的掐灭。她讨厌孩子,不管是聪明的还是蠢笨的,包括年幼的自己。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一开始就被设定了上限,在面对强壮的成年人时,尤为无力。 所以她仁慈大方的问道:“你想成为什么,或者说你喜欢什么?” 她养作品的性子很随意,大抵是因为有钱,所以底气格外充足。面对张雪无数次捂着钱包留下贫穷的泪水时,身无分文的她笑得格外肆意,因为她向来都是记账送到教堂。 秦苏有点犹豫,可能是因为不被喜欢的真相太深入心,所以稍微一点要求都被认为是一种难以启齿的冒犯。 她善良道:“大胆说。” 秦苏瞬间对秦望舒肃然起敬道:“怎么样都可以?” 她应了一声,看见对方骤然亮起的眼睛,又道:“我酌情考虑。” 秦苏撇了下嘴,满脸的嫌弃溢于言表。她不是没有改变,在秦望舒刻意的放纵下,在她自己都未察觉时,已经丢掉了在秦家村的谨小慎微,逐渐展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胆大和放肆。 “你不是秦望舒吗?不是教堂的新神,要取代圣母玛利亚雕像自己站上去的人吗?我一个小小的愿望,怎么都满足不了,这还算是什么神?” 这是孩子的小把戏,劣拙到惨不忍睹的激将法。如果是在这之前,秦望舒会觉得浪费时间,但决定因材施教后,她发现她的耐心或许比想象中要充足一些。 所以她好整以暇的拍了拍对方脑袋,有些重,像是教训不听话的宠物。“这招对我没用。” 人们总喜欢把六月的天比做孩子的脸,但事实证明,孩子的脸比天来得更无常也无情。对方眼见没戏,直接拍开她的手,转身就走,把利用完就甩开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她啧啧了几声,觉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可能有一些人就天生属于恶魔,坏到了骨子里。她追上去,跟在秦苏身后,火上浇油道:“神佛是需要信徒参拜的,教堂需要鲜花和祈祷,就连寺庙也是要跪拜和上香,你哪样都没有,还想要实现愿望,你真是太看得起——” 对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神似的苦情脸,不说话时刨除那不适宜的肥嫩确实能唬到几个没见识的孩子。 她知道对方不禁逗,人没有本事,脾气还格外大,若是用教堂外被她喂养的猫做比较,定是最凶的那只——吃里扒外。她不明意味的轻哼了声,继续未完的话:“神佛了。” 这又是个意外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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