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七书之却月_下卷四十三章 城下之约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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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卷四十三章 城下之约 (第2/3页)

铁打的统万城。锤炼出一支凶悍的匈奴大军,此前只听过名字,今天终于要面对面了。

    大车好像根本不在乎城墙上有弓箭。居然一直走到了护城河边上。

    城墙上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帐篷的帘子掀开了。

    走出来的人没有穿盔甲,只有一身黑色长裘和一顶黑色皮帽。中间是一张白皙的面孔。

    朱龄石一时忘了这是在战场,险些发出一声赞叹。江东号称人物繁盛。有的是风流儒雅玉树临风的高门公子,但和眼前这位匈奴皇帝相比,竟然都显得粗糙了。真不能想象,这样一张俊美精致的脸,怎能镇抚住彪悍桀骜的北方游牧部落!

    勃勃站在大车上,缓慢而清晰地问了一句:

    “你们谁是朱龄石啊?”

    朱龄石突然觉得自己虽然站在城墙上,居然显得比勃勃矮小。他探身出了垛口,冲着勃勃一招手:

    “我就是,你是赫连勃勃吗?”

    勃勃一点头:

    “朱将军,我俩这样是说话很累,你不如出门和我谈。”

    朱龄石一愣,看了一眼身边人,大家摇头的摇头,摆手的摆手。这时听见勃勃的笑声:

    “朱将军,你灭蜀破秦,叱咤风云,怎么临事如此小气!你担心我乘机抢城是吗?我连盔甲都不穿,就是为了显示谈判诚意。你城墙上有神射手,如果我有异动,一箭就可以射死我,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朱龄石脸一红,决心下去一会。

    斛律征说干嘛要多此一举,我射死他好了。他死了,匈奴军队不散才怪。

    一种奇怪的力量按住朱龄石,不让他狙杀勃勃。后者轻裘缓带前来,带着一种王者的雍容,让人不能轻举妄动,虽然知道这种王者威仪是血染出来的,包括晋军将士的血。朱龄石扪心自问,暗暗觉得晋朝皇帝远不及勃勃这么英姿勃发,就是刘裕亲来,面对勃勃,怕也是不能于气度上有所凌驾。再者说,勃勃既然敢这样做,想必是已经有安排,杀了他,怕是无补于大局,只能猛增匈奴人的仇恨,带给长安更大的劫难。

    他让斛律征和十几名硬弩手在城上瞄准勃勃,让郭旭带人准备好塞门冲车,一旦匈奴人有夺门迹象,城上发弩,城下塞门,一举粉碎其异图。

    看到城门打开,朱龄石单骑出门,勃勃一点头。他站在车上,朱龄石骑在马上,两人正好彼此平视。

    “刘义真走了,将军为什么不跟着走,难道不知道再守下去死路一条吗?”

    勃勃的语气里毫无威胁之意,像是老朋友拉家常。朱龄石知道在这样的聪明人面前没必要耍小聪明。乃直言相告:

    “龄石受命于宋公,不到山穷水尽。不会放弃长安!”

    勃勃点点头:

    “好个山穷水尽!我佩服将军的胆气,但也看不上你的迂腐!你明知没有出路。还要在这里死守,就算你不怕死,也要为你的手下和长安父老想想啊,为了一座注定要丢掉的城池,配上成千上万的人命,值吗?”

    朱龄石在马上挺直身子:

    “北府兵自成军一来,从没有不战而屈过,朱龄石肝脑涂地,也不会开此先例!”

    赫连勃勃微微一笑:

    “将军就没想到一个既成全我也成全你。我拿我的长安,你保你的体面的做法吗?”

    朱龄石说愿闻其详。

    勃勃跳下车,打了个手势,有人从车后搬出两张胡床,他坐了一张,示意朱龄石过来坐另一张。朱龄石略略犹豫一下,跳下马走过。勃勃的一名亲兵走过来,示意他摘下佩剑,却听到勃勃说别动朱将军的剑。

    两人在胡床上坐定。朱龄石再仔细看勃勃的面容,终于看清他下撇的嘴角和眸子里的寒光。但此刻勃勃满脸春风,丝毫不像是和敌方将领谈判,倒像是和一个老友叙旧:

    “朱将军。我的意思是这样:刘义真既然走了,那就让他走,坦率地说。我没有跟踪追击他的一点兴趣。倒不是我收拾不了他,而是我有两个想法。第一。我不想彻底得罪你家宋公,免得他联络鲜卑。两线攻击我大夏,放过他的儿子,这个人情他还是要认的;第二,我不想为了打一个毫无价值的乳臭小儿,折损我的兵力。我只对长安感兴趣。而这个长安,现在对你们已经没有意义。刘裕马上就要当皇帝,你们的北方边界,划到黄河边也就顶天了,关中和你们无缘,刘裕心里已经把长安扔了。你们要抛弃的东西,恰恰是我们稀罕的东西,将军何不成人之美呢?何必为此死人呢?”

    朱龄石内心承认赫连勃勃说的有理,但他不能在脸上表现出丝毫的认同:

    “那么你想怎么办?”

    勃勃双手围城一圈,而后缓缓松开手指,露出一个缺口:

    “我把军队后撤一百里,留给将军一天一夜时间。将军利用这个空档,带人撤出长安急速南下,我绝不尾随追杀!就算我有这个心思,你与刘义真合兵,我也吃不掉你们。这样你全身而退,我拿到长安,岂不是两全其美?你放心,我不是蟊贼,不是到长安掳掠一把就再也不回来,而是要图个长治久安,所以我绝不动长安百姓一根毫毛!”

    说到这突然想起刘义真刚刚大掠了一把,似乎自己在讥讽他是蟊贼,乃歉意一笑,说将军勿怪,我不是要嘲弄贵军。

    朱龄石心里打了百千个转,已经将勃勃的算盘翻来覆去兜了个底朝天,也迅速看到其中可资利用之处,乃破天荒地向勃勃拱了拱手:

    “陛下美意,朱龄石明白了。但兹事体大,我虽然是本地最高长官,也还是要和文武群僚商议,请陛下回营。有了准信,我自会派信使向陛下通报!”

    勃勃抚掌大笑,说我就知道跟明白人说话不费劲,我这就回去等你消息。

    朱龄石起身上马,突然想起一件事:

    “陛下打算重用韦华吗?”

    勃勃一笑,说你小看勃勃了,这种人,换了你会重用吗?

    朱龄石说既然他已经把一切都告诉陛下了,那他也就是个废物了。陛下刚才说得很好,长安于陛下而言是人弃我取,而这个韦华现在正是陛下的弃物,却是我们渴望得到的。陛下如果有诚意履约,不妨就那他当个信物,交给我们好了!

    勃勃沉吟良久,慢慢地说你的心思我懂,不过要是现在立刻就把他交给你,显得我勃勃卸磨杀驴,太不仁义。

    朱龄石不吭声,也不走。

    勃勃看着他的眼神,突然一笑;

    “罢了,我可不愿为了一个乱臣贼子惹将军不乐!我答应你,你的信使回长安的时候,可以把韦华带走!”

    朱龄石向勃勃一拱手。调转马头进城。

    眼前有一条活路,但需要踏过荆棘丛。他的心情比以往更沉重。他要下一盘险棋。下好了,他能回到江东去侍奉老母亲。陈嵩郭旭能带着家小脱离灭门之祸,长安留守将士可以免于屠戮。但如果下不好,不惟所有棋子都难幸存,就连棋盘怕都要碎为齑粉。

    赫连勃勃回到营中不久,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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