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1/1页)
暮色昏黄，残阳如血， 小县城某诊所： “关于孩子的病，我想您可能需要再多跑一跑，不如带着他去枫海市的大医院里做一做检查，我实在是无能为力，非常抱歉！” 白褂子放下手中的笔和检查单，拖了拖眼睛，然后扫了一眼躲在干瘦女人身后，眼睛水汪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稚嫩男孩，无奈叹了口气。 检查单一角随风飘起，露出一则文字：齐禾，器官衰弱...... 女人的泪早就流干了，人像是一尊落满灰尘的雕塑，坐在那里久久不动。 空气中死寂沉沉，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mama，我想回家。” “......” “mama，我好害怕。” “......” 男孩轻轻扯了扯女人的袖子，女人却突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 下一刻，她使劲甩开男孩的手，五指抓住自己的脸庞撕扯，指甲刺进皮肤，与血rou缝隙中渗出猩红的血迹，让苍白的憔悴面容上多了几分狰狞的妖艳。 “怪胎！” “祸根！” “毒药！” “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你个混蛋，畜生，害得我好惨，别让我找到你，不然我一定会亲手杀死你！” 男孩紧咬着下唇，满脸惊慌无措，豆大的眼泪不争气顺着脸颊往下流，他靠近想阻止发疯的女人，却又被无情推开。 洁白的领口印上了一个血手印，男孩被吓到，身躯颤抖僵硬的站在一旁，嘴角噙泪，不敢动弹。 女人浑浑噩噩起身，满脸怨恨的盯着男孩，逼近后抬手一把掐住男孩的脖颈，像饿兽一般眼睛通红。 那纤弱的手臂上青筋暴起，是想要把男孩活生生掐死！ —— “妈！” 齐禾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心有余悸，足足在床上缓了十几分钟，才从窒息边缘喘过气来。 有些记忆人永远无法忘记，会如同梦魇般般纠缠不休。 女人想要杀死齐禾那天，被诊断出重度抑郁导致的精神失常，齐禾在姥姥和姥爷的陪伴下，陆陆续续去大医院做过数次检查，最终结果令人难以置信。 相较于常人，齐禾的身体细胞中多了六对非常规染色体，这些染色体都在发生诡异的断裂病变，包括那些他遗传自父亲的常染色体，也都相继出现断裂现象，这导致他的身体系统开始衰竭，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愈发严重。 在如今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技术手段，能够对这类基因遗传疾病进行治疗。 因此齐禾的寿命，或许只能够达到正常人类的1/4。 那之后，有研究机构取走齐禾的体细胞，想要解开其中奥秘，却发现这些细胞不但无法在培养皿中完成分裂，并且在短时间内就会死亡，暂时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成功保存，这似乎也预示了他的命运。 现在他的这整幅身体，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在炸弹爆炸前的每一分每一秒，生活都是煎熬，需要承受的不仅仅只有rou体上的痛苦，还有精神上的折磨与压力。 齐禾浑浑噩噩下床，来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贪婪地呼吸清晨的新鲜空气，这是痛苦回忆里的唯一解药。 天边红霞明媚，勾在云中像是赭石磨成的粉末洒满画布，汨澜江波光粼粼，翻过堤坝冲入海中不能复流。 来到餐厅，桌子上放着早饭，旁边贴有一张便签，字迹娟秀：“工作忙，中午不回来。” 齐禾苦笑，自嘲道：“爸，看看你给妈留下来的烂摊子。” 自从母亲在心理治疗师的疏导下走出抑郁后，便开始转移注意力，将精力投向学习，忙于工作，最终成为一家企业高管。 这期间齐禾一直在乡下和姥姥与姥爷住在一起，直到半周前他收到枫海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才搬到了母亲这里提前适应，只是自从来到这里后，便是噩梦不断，和母亲的关系也冰冰冷冷，完全找不到寻常家人那种感觉。 捏起一块蛋饼塞进嘴里，喝一口牛奶，下咽的时候胃里突然泛起一阵恶心上涌，立刻找到垃圾桶把食物吐了出来...... 趴在桌子上缓了会儿后，齐禾收拾好垃圾，拿着钥匙准备出门，出门前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回到卧室，打开从老家带来的行李，在药包内诸多药瓶中，找出治疗胃部疾病的药物，干吃了两粒。 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能维持多久。
或许在下一个明天，自己就会失去所有。 吃完药准备去丢垃圾的齐禾，刚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声，然后大门似乎被人打开，脚步声伴着尖锐的得意笑声响起，他瞳孔一缩，立刻回退到房间，关上卧室房门，不敢轻举妄动。 客厅： 两个身穿制服，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中年男人走过玄关，前者如同回到自己家一般，把鞋子一甩，直接躺倒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胖子表情有些忐忑，站在客厅正中央，压低声音对瘦子说道：“驴哥，你胆子也忒大了，万一这家人回来，咱俩就玩完了。” 瘦子嘴角上扬，冷哼一声笑道：“狗娃子，你怕个卵，我早就打听清楚了，这房子里就住着一个女人，整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早出晚归，真是个臭娘们！” 胖子震惊道：“一个女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这也忒有钱了吧！” 瘦子目露鄙夷，掀起嘴角哼唧道：“你懂个屁，这种漂亮女人想挣钱那还不容易，哼，咱俩今天就好好享受享受，去，把电视开开。” 胖子屁颠屁颠凑近，在电视旁边鼓捣半天，回头一脸苦涩委屈道：“驴哥，打不开。” 瘦子翻了个白眼，从沙发上跳下来，摆摆手道：“算了，别捯饬电视了，跟哥去卧室，咱俩找几件性感衣裳耍耍！” 胖子搓搓手，咽了口口水，眯眼一脸色相，笑着答应。 躲在房间里的齐禾，听到这两人的对话，顿时怒火中烧，这两个畜生玩意，竟然敢打老妈的主意！ 他差点就忍不住冲出门去，好在理智及时拉住愤怒。 报警！ 但手机刚才放在餐桌上，没有拿进卧室，现在该怎么办？ 深呼吸，平复好情绪。 齐禾准备趁着门外两人离开客厅后，悄悄摸摸溜出去拿手机。 在听到卧室门被打开的声音后，齐禾小心翼翼推开房门，背靠墙壁蹑手蹑脚的朝着餐厅区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