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生_☆ 第二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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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章 (第2/6页)

一部旧电话,却久久没有拨出号码,他脑子里有两个号码,一个号码是来给这里贴上“为人民服务”的标语的几个警官给的,一个号码,连接着某个小村里的一部电话。

    老警察皱着脸,上面的沟壑更明显了。他的眼神在房间里游移,像一个拿不定主意的人。他转着脑袋,突然看到墙角的一斤椪柑,那是一个南下打工的老乡带回来的,一共就带了两斤,单单就给了他一个人一斤。那天老乡握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地感谢他,说十里八乡又一年没出事,他保了一方太平。

    老警察缓缓地把手指移到电话机键上,拨出了电话。

    于今清是被一个耳光抽醒的。

    一个耳光直接抽得他从警察局的旧皮沙发上滚到了地上。于今清额头被磕了一下,起了个大包。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脑袋上又挨了一下。

    “十万块!十万块!我操你娘的!”于今清上方的人一边揍他一边骂,“小畜生!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偷了老子的钱就跑?!”

    老警察把老周拉开,“娃爹,好好说,好好说。”

    “说啥!”老周指着于今清,“养不熟,养不熟!”

    周嫂子在一边抹眼泪,哭完了又去扯于今清,按着他跪在地上,“给你爹磕头。”

    于今清死死憋着一口气,被周嫂子指甲掐得生疼,也不肯跪在地上,老周又冲过去给了他几下狠的。周嫂子说:“别打了别打了,大过年的。”老周一想到刚还一起吃了年夜饭,转头白眼狼就穿着新衣新鞋偷了手电筒和钱跑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我今天就打死他个狼心狗肺!”他解开皮带,劈头盖脸对着于今清抽下去。

    “啪”的一声,于今清抖了一下,皮带扣刮到他眼睛下面,登时就是一条血口子。周嫂子拉住老周,“别打啦别打啦,打破了相讨不到媳妇啦!”

    老周挥开周嫂子还要打,老警察把他扯到一边,低声说:“老周啊,你这十万块钱买个娃,就要给你打死啦,十万块扔井里?你对他好点,好好说,养着养着不就养熟了?”

    “养不熟,养不熟……”老周气喘吁吁地在一边来回踱步,他嘴上说着“养不熟”,但心里一想到地上那个白眼狼就是十万块钱,到底还是没打了,就在一边气喘如牛地骂骂咧咧,把于今清他祖宗十八代都骂成了狼的传人。

    老警察站在旁边叹口气,拍拍老周肩膀,“唉,大过年的,带回去带回去。”

    老周把于今清从地上拎起来,拖着向外走。于今清早就被打懵了,他抬头看到老警察胳膊上的警徽,又看到墙上他已经认识的那几个红字——

    “为人民服务”。

    于今清拼命去拉老警察的胳膊,但是老周手劲儿大,他挣不脱,只能一边拖着往外走,一边喊:“警察伯伯,救救我,救救我,你说要喊我爸爸来接我的——”

    老警察没有走过去,他看着于今清被拖着,拖出了警察局的大门,拖上了马路,离他越来越远,脸色越来越绝望。

    “他就是你爸爸。”老警察低声道,他的声音淹没在一派祥和的《难忘今宵》中。他身边已经没有人了,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他抬头去看斑驳墙壁上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字,遍布皱纹的黝黑脸庞上露出了淳朴的笑容。

    今晚,他保护了一个生不了娃,一辈子和婆娘种田养鸡为生的农民。要是娃跑了,老周再攒半辈子,入了土也攒不上下一个十万,以前也不是没有,从前的老刘头,不就是花了五万买的媳妇儿跑了,一晚上就喝了药么。

    老警察听着春晚主持人念出新春的祝福——

    不,这些讲着一口普通话,穿得人模狗样的,不是人民。像老周,周嫂子,老刘头这样的,才是人民。

    于今清被拖着从水泥路又走上了泥巴路。四周都是土砖房,鞭炮声噼里啪啦,空气中遍布硫磺味和鞭炮燃放后的浓烟。

    于今清就这么被拽着新棉袄的衣领,新鞋子拖在地上,把泥巴地留下两道长长的不规则痕迹。

    天光忽然一亮。

    他一仰头,看见满天烟花。

    但是一瞬间,又全灭了,只剩下墨黑的夜,无星无月。

    于今清在老周家长到了十一岁。

    有天他拿着苕帚在水泥坪里扫鸡屎,一群小男孩跑过来,他们都黑得跟小泥鳅似的,不但黑,还滑,大人都抓不住。

    “周鸡屎!”一个小男孩拿着树枝叉绑着皮筋做的弹弓,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头,瞄准于今清。

    于今清拿着苕帚转头就往屋里头跑,那石头一下子打在他腿上,他一个趔趄摔在台阶上,膝盖一下摔出一个大口子,连着长裤都摔破了,血弄脏了长裤,淌到台阶上。于今清回过头,那个小男孩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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