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窃梨 (第2/2页)


    好痛！头皮蹭破了，不过脑袋很清醒，也没什么不良感觉，应该没有大问题。

    “我不会去倒插门的！你们要是硬让我去，那我就……”

    “我知道了，我们知道了，我们不会逼你的……小四，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看着母亲哀伤的哭容，我心中也很是不忍，可是我真的不想去过那种不喜欢的生活，虽然很是对不起你们，不过这样就好了，这样就好……

    第二天早上，老爹发起了高烧，大概是身上创伤未愈又着了水的缘故引发了炎症。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可若是不能得到有效治理的话也是会出人命的，而现在我家的储蓄金已经不足以去请大夫了。

    怎么办？

    正当我发愁的时候，门外又来了一伙不速之客。

    乡长来了，他带着持参金亲自来找我商议婚事了。

    “好破烂的屋子，堪四郎你就住在这种地方吗？”乡长走进屋中观看了一下，然后毫不在意的坐在了被炭灰和泥土抹得一团黑的席子上，微笑着说：“不过没关系，很快你们就会永远的离开这个地方，去村里的宅院居住了。”

    我此刻忧心父亲的病势，没心情和乡长说场面话，当下用最简单直接的语言告诉他我不愿意去做他的女婿。

    乡长静静的听着我说话，虽然感到惊讶，却没有打断我，脸上也一直挂着微笑，显露着他极高的道德修养。

    听完我的陈述后，他走到老爹的床边，说：“你的父亲病的很厉害呀，快带他下山去救治吧，诊金就由我来付。”

    “乡长大人，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们仅仅只见过一面，我的家庭正如您所看到的，根本没有资格迎娶小姐。”看到乡长把话题引到了父亲的病上，我心中感到微微不妙，还是早点把事情挑清楚吧。

    “这个不急，如今当务之事应是先救治令尊的病，婚事咱们可以以后慢慢再谈。”刚刚还在微笑的乡长此刻却是一副悲痛的表情，仿佛生病的人是他的至亲。

    “多谢乡长大人的美意，不过父亲的病我会想办法处理的，不劳乡长大人费心了。”不知道乡长是什么打算，但我清楚要是按着他的套路走我就输了。

    “小四，你在想些什么？你阿爹病得这么重，我们家又看不起医生，乡长大人好心要帮助我们，为什么要拒绝？”阿妈忍不住劝道。

    “阿妈，别说了，我自有分寸。乡长大人，万分感激您前来看望我等，请回吧……”

    “既然如此，我期待你回心转意的时刻……”乡长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惋惜之意。

    乡长走后，我也准备下山去求医，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去找老竹翁借点钱，希望他会借给我吧。

    “小四啊，我嘴巴好干，想吃梨子……”老爹握住我的手，苦涩的说道。

    “老头子你烧糊涂了吧，都病成这样子了还想吃梨子？那种高贵的食物是我们吃得起的吗，嘴巴干我舀瓢水给你喝。”

    “放心吧老爹，我会帮你买来的。”阿妈说的对，如今是初冬了，也不是没有卖梨子的，可我家确实是买不起，但看着老爹的哀求，我却没办法拒绝。

    昨天在山里倒是遇见了一棵还在结果的梨树，可当时是逃命时慌乱走到的那里，我并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现在再去寻找如何还能找得到。

    不管了，无论怎么样，也要实现老爹的心愿。

    “父亲大人，您是说那个穷小子他拒绝了？”某座大宅之中，少女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的，不过不用担心，我自有手段让他屈服。”乡长高深莫测的笑道。

    “可是父亲，我不懂，为什么您这么看重他，那个小子真的有这么重要？”

    香霖子知道自己父亲有一个很特别的能力，就是看见某个物体就会知晓它的名字和用处。但是那个叫堪四郎的穷小子并不是什么道具呀！难道说，这能力对人也有用吗？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才能和前途？

    关于这个问题乡长并没有多作解释，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不需要问那么多，你只需知道父亲这样安排对你只有益处没有害处就可以了。”

    “是。”香霖子垂下了头，她明白，父亲的决断是不会有错的。

    “不医？为什么！我有钱呀！”我掏出怀中的金币给他看，那是我向老竹翁借来的。

    他看到金币后眼睛一亮，但还是毅然的摇了摇头，不屑道：“区区一枚金币就想请我这名医吗？哼，也太看不起人了，快点滚吧！”

    “我还可以再加钱……”

    不等我说完，他便将我赶了出来。

    “搞什么嘛。”我低声暗骂这个没有医德的郎中，脑子里却很迷糊，上次只给了一升半的稻子他就屁颠屁颠的跑来了，这次给他金币他竟然不要，这世道金子都不值钱了吗？

    可这附近村落就只有这一个医生，他不肯来我该怎么办才好？走到一家药铺门前，不管了，先买一些消炎散热的草药回家试试看再说。

    “不卖？你在这开药店就是卖药的，我来买药你凭什么不卖？”

    “这是我开的店，我高兴卖就卖，不高兴卖就不卖，你管得着吗？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我又被撵出来了。这是怎么了？当医生的不肯去瞧病，开药铺的不肯卖药。我又跑了几个药摊，他们也都是不愿卖我，不仅如此，去买其他东西、喝茶吃饭，都被轰出来，一律不让我进。周围的行人也都对我指指点点，投以怜悯的目光，我心下奇怪，想找人问个清楚，可每当接近他们便神色惊慌的逃开了，让我更加疑窦丛生。

    我站在一个果摊前，犹豫了好长时间，才开口道：“请给我一个梨子。”

    摊主自打看到我来后就一直尴尬的笑着：“对不起，你还是去别处买吧。”

    又是这样。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摊主也不再理我，继续向其他人兜售生意。一个正在挑货的客人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乡长对我们全村人都下了命令，不许给你任何的帮助，不然就把我们赶走，虽然我们与你之间没什么仇怨，但是对不起了，谁叫你得罪了乡长呢。”说完他便匆匆走远了。

    乡长？原来是你吗？就因为我不愿去做你的女婿，你就用这种手段来制裁我吗？

    父亲还在家中遭受病魔的折磨，因为我的缘故，得不到医治。只有屈服了吗？我不要！我不想要这种结果。可是，不能放着阿爹不管呀，我要怎么做才好？

    父亲想要吃梨，这是父亲的愿望，我在心中发过誓，无论如何都要帮他实现。

    摊主在和其他客人谈话，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我快速的拿起一个梨子，揣在怀中，疯狂的奔跑着。

    我偷东西了！不对，这是窃！窃梨不能算偷……窃梨！……孝子的事，能算偷么？

    路上的行人们注视着我。

    糟糕！被看到了！

    我闭上双眼，仍是不管不问的跑着，跑了很久，却没有听到有人喊‘捉贼’的声音。

    这里的人都是性情薄凉吗，遇见小偷也不出手制止？

    我奇怪的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却见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着我，目光中没有鄙夷，没有愤慨，没有冷漠，而是激励。

    摊主也在望着我。

    快回家照顾你的父亲吧。

    我的眼睛酸酸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