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退休日记_第25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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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第2/2页)

 不知从哪儿升起的勇气和力量,支撑她把话利落的说完。回过身,弯腰去扶安锦南。

    他骤然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有些粗糙的手掌紧紧箍在他胸口。

    “别走别走”

    丰钰垂下眼眸,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我不走。”她温柔地安抚,好容易将他高大的身子扶起,移向床内。

    安锦南与她并坐在床沿,将头枕在她腿上。“阿姐痛”

    丰钰指尖动了动,僵坐在那,等他再三喊了几声,不知所措。

    迟疑地伸出手,试探揉了揉他的额角。

    许久许久,安锦南闭上眼睛,紧紧攥住她衣摆,又不安心,又有点依赖,就在她不轻不重的揉按中,缓缓地睡着了

    时移世易。同样的两个人。

    她坐在那儿,任男人将长发披散的头颅枕在她窄瘦的肩头,双手抚在他鬓上,一面哼唱着小调,一面用已养得细腻白嫩的指尖按揉在他额头两端。

    安锦南昏昏沉沉之中,恍似嗅到一缕极淡极绵又极熟悉的清香。

    如兰似麝,又非任何他常燃的那几样香料,清甜中有些苦涩,像是甘草、秀木,似乎令他的神智一下子变得清明。

    隐约中,大抵猜出了身畔是何人。

    可心底最深处那不可示人的角落,丝丝缕缕的异样情绪,一点点在蚕食他的理智。

    这样很舒服。很安心。

    他没有睁眼,在她肩窝上寻了个更为舒适的角度,呼吸变得愈加舒缓、绵长

    丰钰一张脸不由自主地红了一片,抬头看向帐外。

    韩嬷嬷那双锐利的眼睛,始终盯视着她。

    她能明白韩嬷嬷的顾忌。

    在人前全没干系的两人,突然如此亲密地贴合一处,她还甚是手法娴熟地缓了他的痛楚,于谁瞧来,这都有些匪夷所思。

    安锦南这病症是旧有的,依她从太医处打听来得知,似乎是种心病。他幼时应是发生过某些惨事,在记忆中遗留下创伤,每每想及,就会头痛不已,遇到极伤心的事时,还会发狂失智。

    这病一直隐瞒得极好,他常年带兵打战,自是不能轻易将弱处示人,从前宫里有太医替他调过某种药,能极大的减缓痛楚,可也会对神智造成一定的损伤,每服过药后,人就昏睡无力。

    安锦南是个极要强的人,向不许自己虚弱至任人宰割。故而那药一直弃之不用,束之高阁,这头痛病竟再没旁的法子缓解。

    那日偶然在武英殿撞上他发病,她试之以捏拿之法,熟料竟有成效。安锦南那阵子伤怀淑妃仙逝,常发旧疾,丰钰得知他隐疾却能保命至今,多也源于那些日子她于他的助力。

    不曾想,辗辗转转到数年后的今时此刻,她还是逃不离这伺候人的命运。

    丰钰唇边噙了抹苦笑,手腕已经有点酸痛了,她将手稍离他鬓边,才活动了下腕部,他就蹙了蹙眉头,扭了下身子。

    丰钰无奈一叹,伸手扶住他,将他缓缓放倒在枕上。

    两手不敢离开太久,很快又按抚住他的眉心。安锦南紧蹙的眉头终于松了。

    安潇潇朝韩妈妈打个眼色,轻手轻脚地退出屋外。

    门闭合上了,窗也小心地从外关上。屋中很快变得温暖起来。丰钰手酸极了,她还有自己的心事。明日段家上门,还有一场大戏等看。且

    她看了看熟睡的安锦南,有些哀怨地想道,自己若今晚整夜不归,怕是丰家无人能睡得着吧他们会如何猜度会是怎么样的兴奋

    他家嫁不出的老姑娘深夜往嘉毅侯府赴宴,还彻夜不归

    明日来试探她的、敲打她的,必会有好多的人。

    想到这里,丰钰觉得此刻更头痛的是她自己。

    晨间明媚的光线透过窗纸,一束束洒向屋中。

    宝蓝色长绒的团花地毯上遗留的水渍已经擦拭干净,昨夜的狼藉乱相,和他隐秘的痛楚和不堪,没留下半点残迹于人前。

    安锦南双目清明,睁眼凝望帐顶。

    重云帷帐中,他独一个儿,仰面躺在那里。

    昨晚昏昏沉沉,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这梦他已做了数年,本是不陌生了。

    他原猜想,是自己日子过得太苦,才不得不靠这可笑的幻像聊以慰藉。

    可昨夜那梦中,他看见的再不是那看不真切的面容。

    那人在他背后,冰凉的指尖从他肩头抚向他胸口。他茫然回顾

    “侯爷”

    略低沉的,清冷的女声。

    面容沉静的,不惊艳也不动人夺魄的清秀脸孔。

    长久的绮思拨开迷雾。

    他清楚看见她的脸。

    丰钰

    是她。

    丰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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