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洞庭先生 (第2/2页)
便倒下一个,然后血液染红一片土地……如此往复循环。这才是战争,悲壮、残酷、血腥,只是全情投入其中的人,都没空去想这些。 金兵将领带着残余部队猛攻山口合围的赵承宗部,虽然赵承宗功夫了得,但他所带部属毕竟人数较少,根本抵挡不了多久,随即一个口子被金兵冲破,顿时山谷中的金兵犹如决堤洪流般从这个撕开的口子里奔涌出来。金兵一旦出来便夺路而逃,丝毫不愿再停留一刻。众人欲追上去再杀个痛快,却被赵承宗拦住。 “穷寇莫追!”赵承宗大声喊道。 “为何?”高胜寒等不解的问道。 “金兵此行已然失败,而粮草被劫一定也传到他们军中,必定有后备兵力来援,我们如果追过江去,只怕要中他们埋伏。”赵承宗警觉的说道。 杀红了眼的义士们这才冷静下来,此役不仅败退金兵先锋部队,而且前后至少杀死千余敌军,也算大功告成。 “赵大侠所言甚是。”高胜寒随即号令众人停止追击。 金兵仓皇而逃,重回江中,又有粮草被烧的消息传来,便不得不撤退回去。义士们隔江对望败退的金兵,个个义愤填膺,激动不已。而此刻,章秉烛、高致远等偷袭粮草军营的部众也赶回来了,望着江岸一字排开的火光,不用想便知道义军已经击退金兵了。 “高老大,我等前去偷袭敌方粮草大营得手,特来报告。”章秉烛激动的说道。 “章老英雄辛苦了,此番打退金贼,你们功不可没啊!”高胜寒亦激动的说道。 “可惜未能感伤方才击杀金贼先锋部队的战役,不然我定当多砍下几颗狗头,以慰我大宋受苦之民。”章秉烛抚着大刀不无遗憾的说道。 “哈哈,章老英雄宝刀未老,雄风犹在!”高胜寒赞叹道。 “此番能够如此顺利的击退金贼,全仗高老大指挥得当,老夫由衷佩服。”章秉烛赞道。 “诶,这些全靠赵大侠运筹帷幄,每一步都安排的井井有条,整个规划全在预料之中。赵大侠才是此次大胜的首功之人啊!”高胜寒说着,对着赵承宗深深作辑。 赵承宗急忙拦住高胜寒,郑重的说道:“赵某不过闲读过几年兵书而已,今日大败那金贼,全仗诸位视死如归奋力杀敌,其实在场各位才是居首功之人。是在场诸位阻断了金贼南侵之路,是诸位挽救大宋万民于水火。”
赵承宗的一席话,顿时让大家热血沸腾,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精忠报国的好汉,如果这样的事迹能够传遍大江南北,真是光宗耀祖,不枉此生了。 次日,七里镇大设宴席,为各位仗义前来抗金的义士庆功。众人大醉三天三夜,真是好不痛快。 此番火烧粮草,又重创金兵先锋部队,金兵可谓损失惨重。更让金兵气愤的是,他们原本以为宋境不会有什么大战准备,可这次前来却发现部署周至精密,原本一马平川的设想算是泡汤了。高胜寒估摸着金兵需要好好休整才能卷土重来,这一年应该可以太平着过去了。 果然,这一年的年尾岁末,淮河两岸都相安无事。而往后这一年,金兵虽然也有几番来袭,但规模终究止于小打小闹的局面。这一年,赵承宗继续运筹帷幄,与众人一起策划了打石岭伏击,龙王庙奇袭等战事,亦遭遇过马背山被围的失利。总之胜多败少,众人对其文韬武略皆佩服不已,只道赵承宗若能位居要职,必定是国之台柱。赵承宗却对此笑而不答。 但边境的战事却越打越小,越打越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莫非金贼怕了七里镇的义士不成?义士们当然不敢轻敌,自然也不会如此想想。只是有些事情这些江湖男儿是不会懂的:义士们虽然知道其他防线上朝廷军队和金兵时有交锋,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个过程中宋金两军皆有准备,谁也吃不了谁,打不下去,便就讲和。一讲和,就又是交银纳贡,又会有一段苟且偷安的太平日子。 讲和之后,边境日渐安宁。此一时彼一时的考虑之下,朝廷开始限制各路义士北上,颇令义士前后掣肘。于是不少人纷纷卸甲归田,重回家乡。 “倘若他日贼寇来犯,我等必定再来相助。”这样的话语一直持续到来年仲夏,因为到那时,连高家双雄也打算回闽南老家了。 “这些年与众位一起力敌,实乃我这一生最痛快之事,他日重归江湖,再叙兄弟情谊。”高家双雄以一番短短的告白,作别七里镇的豪杰。 “赵大侠豪气云干,雄才伟略,绝对江湖第一人,如有用得着我高家兄弟的地方,只要赵大侠一句话,我兄弟二人必定全力以赴。”高胜寒说道。 “高家兄弟与我结缘七里镇,大家这些年出生入死,早已是生死之交,我只道一声保重,送别二位兄弟。”赵承宗不舍的说道。 “保重!”高家兄弟一番恳切之语,亦是不舍的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赵承宗继续和其他义士作别,直到七里镇最后只剩下他一人。所有道别几乎都是粉身碎骨,在所不辞等豪气云云,颇让人热血沸腾。残月夜深,赵承宗独自在楼台看着七里镇的一切,又回忆起众人话别时候的殷殷话语,自是感慨良多。但除了感慨,他更是心中得意,轻松的笑颜不禁浮上脸庞。 次日,赵承宗草草收拾行囊,向着临安城方向悠然而去。 一路回来,但凡经过面馆、小摊,摊主必问来者可是七里镇义士,只要答是的,要么免单吃喝,要么有好酒好菜额外赠送。赵承宗却不似其他义士般热情自豪,只是随意的享用一番,平静而自然。 回到迎龙山庄之后,赵承宗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案台上厚厚的一叠文书:有相约挑战的,也有邀请赴约的。可是这些年北上,都无暇理会,多少有些遗憾。所幸梁伯代为交代,也不算开罪于人。 但在这些文书中,一封笔法生硬的信件令其眼前一亮。他没有拆开书信,只问梁伯如今是什么日子。 “老爷,现在是五月初九。”梁伯利索的答道。 “五月初九?那六日之后便是五月十五了。”赵承宗自言自语道。 “是的,老爷。”梁伯看了看赵承宗,不明所以的答道。 他当然不会知道,赵承宗今年五月十五日有一位故人要见,而细细算来,这位故人已有许久不曾见面了。顿时,十年前的情形浮现在眼前,仿佛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令人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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