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原罪 (第2/2页)
上前摁住他。我回身掏出那块手帕,对着他捂过去。小圆偏开头躲开一些,一口咬在我的胳膊上! 他咬得那么用力,我将胳膊狠狠拔出来,他再次软绵绵地倒下去了。 其中一个戴着口罩的人擦擦汗,看着我笑了笑,说:“这小子身体真好,器官一定好用。” 我没有回答他,捂着手臂慢慢退了出去,小圆很快被送上了手术台。我蹲在门口照常抽了一根烟,一直吸到烟尾,然后摁灭。 张何轩走过来,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没有理他,只是径直沉默地进了屋。 小圆,果然已经死了。 随后,我将小圆用一床旧被子包起来,放进了车里。张何轩站在车外对我挥挥手,我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踩下油门。 我将小圆带到那片水域,我抖落被子,他就势滚了出去,“扑通”一声,摔进了河里。 这里离城区很远,即使发现,也要经过很长时间,更何况是这是个孤儿。 就在事情平息的三天后,李警官找到了我,当然,他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我们的作案称得上是天意无缝。 只是在最后,他站到了我的面前,皮笑rou不笑地道:“我们查了一下,你不是本地人,听说,你有过一个meimei?” 我死死地看着他,没有人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提起我的meimei,没有人! 五、 “妈,我带meimei去进去啦。” “妈,meimei不见了。” “妈,妈!你在干嘛!” 我小时候,常年卧病在床,瘦得像皮包骨一样。而meimei,总是蹦蹦跳跳地告诉我外面世界的事情。我们没有父亲,是母亲一手把我们拉扯大。 那天,我身体好了些,meimei很兴奋,于是,我带她去了城外一座废弃的游乐场。 那房子很破旧,大门漆黑,顶上还结着蜘蛛网。出发前我将我们的冒险告诉了母亲。她神色十分复杂地看着我,过了好久好久,才微微地说道:“别弄丢你meimei。” 可我没有做到她的请求。我们越走越深,前面也越来越黑。一步,两步,三步,我知道前方有东西在等待我。
而后,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四周的寂静,我的手空了,meimei不见了! 我飞了一样地跑了起来,头也不敢回,一直一直往前跑。我刚才看到鬼魂了!它抓走了我的meimei,meimei在短促的呼喊之后,销声匿迹了! 我没有救她,没有救他!我是混蛋!混蛋! 回到家后,我昏迷了两天。四周人都说我撞邪了,过些阵子就好了,他们都在四处寻找meimei,结果在一条小河边发现了meimei的尸体……。 六、 “妈,如果我死了呢?你怎么办?” “不!你绝对不会死,不会!妈要你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李警官很快就来小城找到了我。母亲担忧地跟在我们身后,送我出门,我对她笑了笑,告诉她我很快回来。我知道李警官怀疑我,可他没有办法逮捕我。 我坐在装有单向玻璃的房间里,安静地面对他。他将小圆的照片放在我跟前,那些图令我作呕,让我不安,那晚我梦里全是小圆的呐喊。 李警官问我为何离开,又问我小圆的过往。 我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所谓的证据——烟头,那可是我煞费苦心留下来的,上面沾着张何轩的口水,而小圆的身上也带着张何轩的头发,这一切我做得隐秘又自然。 我也知道李警官心里在怀疑。 在问话的尾声,李警官忽然换了语气,拿出了一份医疗说明,放在我的跟前。 他指着上面的我十岁时的照片,十分严肃地对我说道:“据说您当年一直体弱多病,后来是怎么痊愈的?” “休养得好,家里人都对我很照顾,我记不大清楚了。请问这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吗?” 他盯着我,过了半晌,摇摇头。做记录的警员起身,让我离开。在我绕过桌子时,李警官忽然一把扯住了我的胳膊,将我拉过去。 “你小心点,”他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你脱不了干系。” 我回看着他,过了会儿,十分勉强地挤出个笑意:“李警官,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吗?” 李警官的脸突然抽搐了几下,但又很快平静了下来。然后,侧身给我让出了一条道,走时还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从小到大,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这些人,其实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魂!十岁以前的我,体弱多病,可就在meimei死后不多久,我大病一场,出院之后,整个人活蹦乱跳,从此再无灾祸。 可是从那以后,我相信世界上有鬼,而且还是可以看见的。因为我看见过,我看到了真实存在的鬼! 当时她尾随我们,在屋子的深处忽然出现,捂着我meimei的嘴。她全身疯狂地颤抖,由着meimei渐渐瘫软在她的怀里。 我知道那时她也看到了我,我当时变成了一个十分冷酷地,镇定地,假装遇险晕厥的十岁儿子。 之后,我们彼此心照不宣,当我告诉她,我要带meimei去游乐场的惊吓屋探险的时,母亲似乎已经想好了接下来的步骤。又或者说,是我逼她计划好了接下来要做的一切。 她要解救她唯一的最爱的儿子,而我不过是在生病的时候,偷听了她和别人的谈话,才知道他们想用meimei的命换我的。 母亲在家里哀求我,要我看好meimei,千万别弄丢了她,我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可我没有如她所愿。 我实在太想活下去了,太想,就和那些黑市里卖器官的人一样,但我知道这样活着是十分痛苦的,也是十分孤单的,同时也是毫无办法的,但是我还是想活下去! 我在床上被噩梦折磨了多少天,多少夜,从未停止,他们如同鬼一般死缠着我,后来我终于支撑不住了,一晚,我打着去警局的出租车,默默地看着窗外闪过的霓虹灯,也就是那晚,我将母亲的安眠药掉了个包,换上了毒药。她已经在不安和痛苦中整整生活了十多年,也行只有这样才能够拯救她。也就是那晚,我拿着手枪开枪杀死了张何轩,他的尸体被我抛进了河里,我放走了所有没有被害的孩子们。接着我上了一辆出租车,去了警局。 之后,我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个好觉了,没有噩梦,也没有良心地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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