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话 杭州善酿 ̄之三 (第2/2页)
但无论如何,这酒劲一来,只怕是谁也受不起的! 不要说叶敛,可能嗜酒如命的君聆诗也挡不住。 叶敛的意识逐渐模糊了 ̄在恍惚中,他想到……九华剑法的创始人,酒中之 仙……李白,不知能不能受住这善酿的劲……? 「哇啊 ̄ ̄」一声惊叫,宇文离又跳起身。 枕边的瑞思疲惫的挣开眼,无奈,很无奈。 「妈的,又来了!又来了!」宇文离吼著,他双眼圆睁,白眼球里却是血丝 满布,眼袋深陷,声音仍然宏亮,但神情却极为憔悴。 瑞思也坐起身,双腿曲起,左手肘靠在膝上、手掌托著下巴,依然无奈。 十天了,足足十天了,宇文离总是这样半夜惊醒,不只他自己睡不好,连瑞 思和白重也不得安宁。 过不多时,白重推门入房,他只披著一件外衫,他点亮油灯後,可以明显 看到他白净的脸皮也微微透著幽青,藉著火亮映照,形如鬼魅。 可,即便他是真鬼,现在的宇文离也没力气去抵抗。 「还是那琴音?」白重淡淡的问道,答案绝对是肯定句的问题。 宇文离的额上流落汗水,冷汗,颤声道:「有问题 ̄大大有问题!为什么… …为什么自从听过他弹的琴,我每晚都会梦到……」 宇文离所说,自是在徐州城快饮酒坊里,那位中年书生所奏的一曲『锦绣河 山』。 他们自听琴後,至今已过十日,也离开徐州,来到河北地方。但这十天之中 ,每晚每晚,宇文离在梦中,却是一首无止无歇的『锦绣河山』! 梦见一次,也罢了;两次,可以说是很怀念;三次,可以说是巧合。但五次 、六次,到了今天,已经连续十天,这根本是诡异! 一首锦绣河山,何来如斯魔力,能教宇文离这等汉子『魂牵梦萦』? 瑞思形容似睡非睡,她仍在沈思 ̄想的是自从宇文离第四度梦闻『锦绣河山 』时便已想到的事,一件时至如今,白重与宇文离本身也都很清楚的事。 不是曲,是人!那个书生有问题! 他们心里明白,那书生必是绝顶高手无疑,但他又何能将一首曲子,奏得如 此令人刻骨心? 从第五天後,他们从徐州移到濮阳,再从濮阳移到河北,一路问、一路打探 ,没得到那书生的一点消息。
向南去找吗?人海茫茫,怎么找法? 「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们会累垮的。」白重缓缓说道。 心里明白,三人心里都明白,宇文离惊吼之後,身子随即倾颓,他也已经疲 软到极限了。 但明白归明白,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却找不到那名书生,又 要怎么解决?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宇文离无力的说著,声似哀嚎、也似求饶。 宇文离说完这句话後,现场沈默了。 谁知道?想知道,偏偏不知道! 他来得突然、走得极快,除了『锦绣河山』,浑没留下一点线索。 原该是绝顶好曲,如今却成了宇文离的催命魔音。 半晌之後,瑞思忽然转身面对著白重,正色道:「阿重,有件事要你去作 。」 「说吧。」白重随即应道。他原是瑞思的保镳,虽则交谊深厚,名份上仍 是主仆,瑞思的要求对白重而言,即是命令。 「鸽……叶敛喂过的那支信鸽,去带来。」瑞思说完,便起身在行囊中翻找 出文房四宝,就著油灯磨起墨来。在这当中,白重也带来了在城陵矶遇到叶敛 时,曾让他喂养以资连络的信鸽。 但见瑞思振笔疾书、文不加点,不过一炷香时间,便写好了封信。 白重与宇文离趁著等墨乾的时间,也都凑头去看。 信用的是汉文,他们自是能识。信中明明白白写著在徐州城中遇到那中年书 生的点点迹迹,一毫无差。 三月夜里天凉,墨很快乾了,瑞思将信卷成筒状,塞进白重一并带上的小 竹筒内,细心的将它缚在鸽脚上。 瑞思又将信鸽交到白重手上,道:「你跟著信鸽去,一定要找到叶敛。」 叶敛?阿离苦受魔音传脑,叶敛能解吗? 白重没有多问。瑞思吩咐,他只照办。反正是不能睡了,他回房更衣,带 上长剑与一些怠两,出了客栈便放掉信鸽任它飞去,自己在後跟随,夤夜出发。 一般信鸽,多只能往来固定两地之间,他们的信鸽则受过特别训练,只需要 喂食过,便能追踪到对方的位置,以此为凭,白重只要跟好这支信鸽,即可找 到他原本不知其所在的叶敛。 扬州城西三里外的一片竹林中,两名乞丐对面而坐。 其中一人以碧绿竹棒在地上画著图形,是几个招式的动作,另一人凝神细瞧 ,也在苦苦思索。 画图人乃是丐帮帮主徐乞、观图人则是丐帮八袋长老黄楼。 黄楼在前年大会上被元仁右打折右臂,至今已有年馀。其实他的伤势在数月 後便已痊愈。但他仍然销声昵迹,不透一点声息,只是关在老家扬州,整日回想 著元仁右的步伐、招式。 云梦剑派素以归云晓梦剑法、凌云步二门绝学著称於世,其门人剑艺、轻功 俱可称卓绝,交手一次,黄楼自诩绝无半分礼让,全力施为之下,却为元仁右轻 败。 黄楼虽然被公认拥有自行开宗立派的实力,却不得不承认,元仁右便是只展 现七分实力,自己便已望尘莫及。 甚至,丐帮帮主徐乞在心里也觉得自己并非元仁右对手。 云梦剑派,何其高绝? 归云晓梦,是门阴柔剑法。徐乞为木色流黑桐传人、黄楼以中原三大绝技之 一的『捻丝棍』扬名,二人皆擅外门硬功。正是以柔克刚,徐乞、黄楼此丐帮二 大高手,早在心里便已对云梦剑派服输了。 此次二人聚首,第二度研究当日君山一战,元仁右所使的归云晓梦剑派,望 能寻出点破绽。 徐乞仍在不断试划招式,但愈划愈是心寒。 黄楼的表情也是极为难看。 因为他们 ̄找不到破绽! 徐乞停手了、黄楼也看不下去,两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只怕… …」 两人同时开口、也同时住口。 十几年的兄弟、同为丐帮中人、又是同乡,两人是极有默契了。 只怕…… 「只怕皇甫师兄也难能取胜。」徐乞喟然道,他是帮主,黄楼自然不能抢他 的腔。 但听了这句话,黄楼也不动声色。 皇甫望在名上,是当今『天下第一人』,该当无人可敌。徐乞竟说他只怕无 能取胜元仁右,而黄楼并未反,可见心里已有同感,适才欲言又止,也是同样 一句。 二人对望,眼神中有失望,却未见绝望。 连皇甫望也不敌的对手,他们应当绝望,为何仍不绝望? 有影相随伴,但求杯不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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