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 破戒僧 (第2/2页)
的那路剑法……”僧人颔首道:“这是盲剑剑法,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善用,便是那‘博命蝙蝠’!” “好!”那女子拍手笑道。她走到贺赖茗身旁,蹲下身子轻抚着贺赖茗头,道:“孩子,我叫黄箐,这位是……”僧人抢道:“我姓林,法号慧深,你叫我‘叔’就行了。”此时天色转暗,黄箐笑道:“贺赖茗你一个人怪可怜的,这太行山里常有猛兽出没,我们又与你姑姑雪琦相识,今晚你就和我们二人呆一起如何?”贺赖茗心想也对,便答应了。三人找了条小溪,生了火便要做食物。贺赖茗早就饥饿难忍,脱口道:“今晚要吃熊rou吗?”那僧人大笑几声道:“你小子人小,胃口倒是大得很啊!”贺赖茗讪讪笑笑,不知如何答话。慧深又道:“天地间物各有主,那母熊便是这山中之主。我们登门拜访,又怎能伤了与主人家的和气呢?主亡则众乱,到时百兽侵袭,我们可当不了!哈哈哈!”贺赖茗听他说的玄乎,道:“那山中之主是熊,此山有主,我们还能动什么东西?”就在二人讨论之时,贺赖茗突然闻到一阵rou香,黄箐凑过来笑道:“我们吃这个,就算主人不许,为了肚子不叫,纵使主人是君子我们也要耍点小人手段啊。”贺赖茗转头一看,只见黄箐手里握着三根木棒,帮上各串一只青蛙。慧深接过一语不说,接过青蛙便吃了起来。贺赖茗惊道:“慧深叔,和尚也可以吃rou吗?”林慧深嘴角轻扬,道:“没事,我是破戒僧。”贺赖茗奇道:“什么时破戒僧?”林慧深笑道:“出家人有四大戒律,即‘杀、盗、yin、妄’。我犯了杀戒,不通忏悔已不是佛家弟子,故而称作破戒僧。”贺赖茗微微颔首,只见林慧深吃完便双目微闭开始念经诵佛。贺赖茗又问道:“那慧深叔,你念经诵佛是希望佛祖救世吗?”慧深一听脸色一变,一拳打在身旁小树之上,那小树立时断裂,他厉声道:“佛祖不能救世,能够救世的只有活在世上的人和这一双手!”说完站起身,朝小溪走去。 黄箐苦笑道:“没吓到你吧,慧深他以前不是这样的。”贺赖茗只是点头,没有答话。黄箐又说道:“我与慧深本是夫妻,可后来无奈又分开了。”贺赖茗已经知道林慧深是破戒僧,现在听得二人是夫妻也就没那么新奇了。只闻黄箐继续道:“十二年前,他十八我十五。当时他是村中一个普通农民名叫林木宇,我们二人从小相识,两家又是世交,便有了媒妁之言。可那年县里来了新的县令。那县令是个恶人,搜刮百姓钱财侮辱妇女孩童,当真无恶不作。一日那县令欺负一个孩童正好让林哥给撞见了,林哥从小侠义心肠出手阻拦,却被那县令责骂侮辱,心急之下无意一锄头打死了县令。后来官兵来捉拿林哥,无奈林哥父亲只能让他到村外龙泉寺,遁入佛门躲开官兵。”黄箐到这里不觉落泪,但脸上却露出笑容。“林哥遁入佛门,取法号‘慧深’。从此慧深日日诵经念佛,相信佛祖终能救世。在这段时间里,本来只有不足十人的小寺却多了许多小施主,”她不觉笑了,微闭的双眸将眼泪挤出,好像露水一样挂在睫毛上,“原来啊,慧深这段时间和寺中主持商量后收养了许多无依无靠的苦命孩子,那些孩子每日便同他们一起诵经念佛,打扫寺院。慧深还为爹娘去世的孩子做了他们爹娘的灵位,放在他们房中,教他门识字,学习经文。”贺赖茗道:“那看起来慧深叔真是一位极好的人,可他又怎么会成了破戒僧呢?”
黄箐双唇抿作一线,道:“慧深遁入佛门两年时,主持派他送信到嵩山少林,就在他离开的第三天,魔教中人突然出现在村中,他们两队人马少说也有百十人,那百十人衣着服饰虽大致相同,但两队人衣着颜色稍有不同。两队人马在村中斗了三天两夜,殃及村民无数,连那村外龙泉寺也没能幸免于难。村中只有几人幸存下来,我便是其中之一。说实话,当时我根本没想到自己能活下来,我一个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子,在一群杀得眼红的汉子之间到处逃窜不知何时便昏倒了过去。带我醒来之时,魔教的人已然消失,映入眼帘的全是一具具瞪大双眼的尸体。这时,慧深也回来了,他找到我,让我同他一齐到寺中去休养生息。可我们来到龙泉寺,看到的不是寺庙,而是一片被烧毁的残垣破壁!”黄箐言语激动,不得不停下缓了缓,才继续说道:“当时我被那片光景惊呆了,慧深跑到寺院中不断呼喊,不断搬开焦木,可最终没有找到一个活着的孩子,只找到了一个被烧做焦炭的女孩和化作焦炭也未放手紧紧护住女孩的寺院主持。你看到慧深眼上的黑色痕迹了吗?”贺赖茗点点头,“那其实是寺院中孩子的血,据说充满冤怨的血是永远不会消失的。就是这一次慧深从此便不再相信佛祖能够救世,只相信救世的人是自己。在这之后的这十年里,我和慧深一起行走江湖,拜师学艺,练就一身功夫。可最希望救世的人却被叫做了没有天神的善行,却和鬼蜮有相似之处的杀人破戒僧‘血面阿修罗’。”黄箐轻叹一声,道:“贺赖茗,其实他到现在仍是一个心善的人,因为慧深他如今仍将那些孩子的灵位背在包袱里,将主持和那个小女孩的灵位牌子揣在怀中。我们这么做既是在救世,又是在为自己曾经的无力赎罪……” 夜深了,溪流潺潺,夜枭低鸣。贺赖茗和黄箐坐在火堆旁边,静静听着溪边林慧深的诵经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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