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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龙咬尾(九) (第2/4页)
声从哪来的,却听到那更咽声中掺了断断续续的祈求,大约是“求保佑”什么的…… 那好像是个女孩的声音。 声音不是从周围来的……好像是从他眉心响起来的! 奚平伸手按住眉心,闭上眼,将分散的心神集中在那里。他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些模糊的图景……熏得黑乎乎的墙、简陋的窝棚夹出来的小巷、满地的垃圾和废铜烂铁、油污里兴盛蔓延的青苔…… 怎么看怎么像金平南郊。 奚平脚步一顿,全神贯注地往那模糊的画面里看,随着他心神凝聚,画面又清晰了不少。 他看见了一个少女,正飞快地从九曲十八弯的窄巷里穿过。 她说不好多大年纪,看着个头是不矮,但瘦得三根筋支个脑袋,脑袋上顶着一把乳臭未干的黄毛,一看就是个小丫头。她身上虽然寒酸,但衣裙针脚平整,除了不太合身以外,堪称体面了。 少女脖子上挂着一块木牌,不管她怎么跑,木牌都纹丝不动地钉在画面中心。于是以木牌为参照,旁边人和景都晃动得厉害。 奚平被晃得头晕,一睁眼,藏污纳垢的南郊不见了,他依然身在仙气飘渺的灵山中。 “前辈,”奚平踟蹰片刻,用生硬但客气的语气试着开口问道,“请问您‘看见’了吗?” 太岁“嗯”了一声。 奚平又问:“她是谁?是真人吗?” “是个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太岁轻声说道,“转生木乃本座伴生之物,她在供奉吾名的转生木上滴了血,发誓要献出身心,本座这才被唤醒。” 奚平:“……” 三姑姥爷的,原来都是因为她! 本来听见有人哭——特别是小姑娘哭,他好歹是要问一声的。但听了魔头这话,奚平一点过问的想法也没有了。 “什么玩意,爱死不死,”奚平不动声色地把一颗小石子踢开,心说,“小小年纪脑子就坏成这样,药石罔效了,抓紧时间重新投个胎吧。” 可他的眼睛能开闭,能选择望灵山而不见尘世,耳朵却关不上,少女支离破碎的呓语一直在他耳边萦绕不去。 奚平从乾坤塔走回丘字院,走了一路,听她喋喋不休了一路,烦不胜烦,遂阴阳怪气道:“前辈,请问您不打算降个什么神通帮帮人家吗?” 太岁反问道:“你们每年初一国祭,天子亲临南圣庙祈祷,南圣可曾降过神通?” “不想帮您还一直听她说什么?” “爱莫能助,你忍一忍吧,”太岁道,“本座是被她的血唤醒的,只要她心里求神,本座不想听也得听。” 奚平就将这自封“太岁星君”的邪祟和什么都信的傻丫头一起,在心里大骂了一刻钟,骂到他都想不出词了,耳边杂音还没消停。 奚平彻底没脾气了,心想这女的是要干什么,念经把他超度了吗? 他被那杂音干扰得什么都干不下去,实在没办法,只好闭上眼,凝神眉心,看她到底有什么事。 阿响编起了辫子,换了女装——那是她唯一一条像样的衣裙,她娘弥留之际一针一线缝的,说要留给她嫁人时穿。 可是阿响长了很久,也没长到能嫁人的年纪,撑不起来的裙子空荡荡地挂在她身上,她看起来像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 她心里充满恐惧,似乎是为了壮胆,她将那块太岁神牌挂在胸前带了出来。阿响攥住了那木牌,在“老鼠巷”前徘徊着,发着抖,心里反复求神君保佑。 然而保佑她什么呢? 阿响说不出口。 老鼠巷是几排参差不齐的窝棚挤出来的暗巷,阴暗潮湿。暗巷被危房的房檐、晾在竹竿上的床单遮得不见天日,老远一看就像个耗子洞,因此得名。苍老憔悴的女人们衣衫不整,每到傍晚,就拖着仿佛是累赘的躯体,三三两两地出“洞”揽客。客人则大多是那些码头厂房里干重活的劳工,看着跟女人们半斤八两,也没多出几分人样来。 爷爷已经被抓走一天了,咸鱼伯说,城防那边要探出点话来,至少得二十两银子……不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