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风流_第九十九章 十面埋伏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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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 十面埋伏 (第2/2页)

摇曳朱亭,恰似越女,舞姿翩翩。

    大越之山,名不虚传!

    因是有例行雅,众人便散落各处,行棋者至山脚松林,将袍摆一撩,落座于石案。静待对手上前;作画者则多至山颠,吟哦一阵,摆笔置案,或描湖、或注松、或纵揽山水人物于一画,各作不同。

    日,并无辩谈与音律,刘浓难得清闲,陪着褚裒饮了一阵山风,褚裒摆案行画。稍稍一观,竟是全景图。想来他终日必将埋于其中,漫不经心的左右四顾,错落的矮案已将整个山颠铺遍,到处皆是簇簇头冠。趁着褚裒专心事画之际。挥着宽袖,悄然移步,尽捡人少之处而行。

    但行一阵,人烟渐无,丛生的杂草扯着袍角,似欲教其留步。不知不觉间。竟行至飞瀑之源。

    一汪碧水如眼,嵌在嶙峋怪石间。

    来福抱着琴,四下瞅了瞅,笑道:“小郎君,这里倒是清静,要摆案么?”

    “不用了。”

    刘浓站在潭边,眉眼被潭水一洗,徐徐而展;双拳对在胸前,缓缓一阔,随后举拳向天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此处无人,不用顾忌仪态,当下便撩着袍摆席地一坐,歪歪的靠向背后巨石,半眯着眼,神情悠然。

    自离华亭而至会稽,到了这王谢风流的山阴城,****皆不敢有丝毫懈怠。入学馆,结识王谢袁萧,拜谢裒为师,将华亭美鹤之名播于此城内外。诸如此般,看似羚羊挂角不着痕迹,实则尽皆依循胸中所思所欲而为!尚有一年便行及冠,岂敢行差踏错半步!根基虽薄,然只要不懈填积,终将至洛阳。

    思及此处,嘴角微微翘起,轻轻的拍打着曲在身前的右腿,神情愈惬意适然。远方,轻鸟成行,无声掠过眼帘;近处,碧水盛幽,偶闻丝语叮咚。

    景与意合,神携心飞。

    一时情动,侧笑道:“来福,琴!”

    “好勒!”

    来福虽不通音律,但最喜欢看小郎君弹琴。没错,是看非听。小郎君弹琴时神情专注,浑然而忘外物,美得紧,妙得紧!

    何需摆案?且把烂琴横腿间!

    青冠略歪,谁管?

    今日之音,不奉苍天非献诸君,只为酬得已心!

    “仙嗡……”

    一曲。

    琴音在潭面由然一荡,随即升腾而起,绕过丛林之梢,悠悠地在风中一旋,滚落来人耳中。

    “仙嗡!嗡!!”

    一指勾撩,将人的心弦扯绷,不松。

    来人抚着银白长须的手顿在半途,眉头紧皱,心神为其所夺,犹似置身于列阵环围中,煞煞霜雪垒满寰宇间,即将倾山倒玉将一切掩埋。

    “嗡,嗡嗡……”

    紧随其后的撩指、按音乱拔乱洒,霎时间,天上地下万箭齐。

    “嗡……”

    琴音徐徐收回,渐尔再不复闻,仿若功成身退、擒默归。昂立于树下的老者将手缓抚而下,慢慢捉住须尾。

    清风漫起,摇着冠带,背心渗凉!

    老者眯着眼睛,情不自禁的喃问:“何人cao琴?”话将出口,摇头自嘲一笑,既欲得知,何不上前一观!心有所思,脚步便加快,穿林走丛,疾疾行至潭边。

    潭水悠悠,人已不在。

    老者攀至石上,纵目四觅,倏地眼神一凝,只见在林中深处浮着月袍、青冠。

    笑意渐聚于眼底,渭然道:“原来是他!果真了得!”

    ……

    “刘郎君!”

    刘浓与来福即将穿出树林时,从一株桂树的背后,宋祎款款冉冉飘出来,手捉玉笛,依旧一身绿衣。

    林间尽翠,衬着粉面朱唇,若妖不似人。

    刘浓剑眉微凝,这个妖媚人物莫惹为好,稍作揖手,淡然道:“见过宋小娘子,刘浓尚有……”

    “刘郎君,宋祎只有一问!”

    宋祎迈着丝履,踏前一步,擒着青笛轻轻一击玉掌,将刘浓的话头生生掐断。绿纱眷丛,清风撩姿,真个美若山精。

    山精凝目直视刘浓,嘴角聚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半晌,轻声道:“适才,宋祎有幸得闻刘郎君鸣琴,本欲以笛相合,不想几番反复,宋祎竟无从切音,不知此曲何名,乃何人所作?”

    刘浓眉梢一抖,稍稍一想,答道:“风雨山亭,刘浓偶得!”

    “哦?”

    宋祎细眉轻扬,以笛拍手,缓缓度步,嘴里则喃喃有辞:“风雨山亭,风雨山亭……嗯,确有风势雨势危势,然尚不及此曲,莫若宋祎为君再取一名,不知可否?”

    言罢,眯着细眼,歪着脑袋,看向刘浓。而手中青笛之端,恰好伏于左掌中,五指一合,根根雪嫩。

    二人目光作对,各不相让。

    稍徐。

    刘浓深吸一口气,徐徐在胸中一荡,揖手道:“宋小娘子有此雅兴,刘浓自无不可。”

    “莫若,四、面、埋、伏!”宋祎一字一顿,樱唇吐出最后四字,如玉滚地;眸子则一瞬不瞬的盯着刘浓,观察其眉色举动。

    “甚好!便承宋小娘子之言,就叫四面埋伏吧,刘浓尚有要事,告辞!”

    刘浓暗暗心惊,面却不改,右手缓盖左手,轻轻一抹,顺势作揖,而后转身便走。

    “格格……”

    待其走后,宋祎倚着桂树,妖妖一笑,浑身直颤,手中的青笛一晃一晃,似乎开心之极。

    须臾,身子缓缓定住,眉色悄然作凝,目视着刘浓消失的方向,似喃若问:“这个刘郎君了不得啊,兵甲藏胸,意欲埋伏谁呢……”

    闭着眼睛想了想,笑道:“嗯,管他,埋伏谁与我何干呢?”

    ……

    “小郎君!”

    刘浓与来福穿行于山颠,来福突地身子一顿,皱着眉头望向远方,右手下意识的按向腰间,却按了个空。

    “怎地了?”

    刘浓微奇,顿住脚步,顺着来福的目光看去。远远的六角亭中,几个弱冠郎君正行酒作画,中有一人,正是吴兴周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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