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重楼_第二十回 清理门户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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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回 清理门户 (第2/3页)

的幸福感向婉薇袭来。这种幸福,或是初始叩开富贵之门的时候,抑或是如今即将富贵之极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才是她最渴望的生活,能守着自己在乎的人,简简单单的相夫教子,便是粗茶淡饭、布衣荆钗,亦无怨言。

    不愿扰了他俩的兴致,婉薇便欲悄悄离开,不想失手碰倒了一旁的花架,上头供着辛夷花的甜白瓷美人斛便跌在了地上。猛然的声响一下子便将屋内二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婉薇见是躲不过了,也便施施然的挑帘走了进去。

    “绵恒请姨母安,姨母吉祥!”绵恒拉着绵恺从暖炕上站起,向婉薇恭敬的行了一揖。婉薇笑着向他点点头,便示意让他俩坐了下来。

    从始至终,绵恺始终不发一言,刚坐下,便又开始落笔写了起来。听四禧说,今天正逢她不在的时候,颙琰让人送来了一道题目给绵恺,想来这孩子着急忙慌的,是在解题了。难得他这么用功,婉薇也不扰他,便跟绵恒说起话来。

    “如今到了这里,你便只当是在自己家里,缺什么少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跟姨母说,知道了?”

    绵恒懂事的点点头,撇着嘴吸吸鼻子,眼中的泪光闪了几闪,方才消了下去。婉薇看的心酸,也不愿再说起那些惹他伤心的事情,便起身去一旁的案子上,取来一碟冰糖金橘来。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再想也是枉然,咱们只看以后!”婉薇亲自往他嘴里喂一颗金橘,等他含了,便又想拿一颗喂绵恺,可转念一想又怕绵恒看了会刺心,手便尴尬的停在了半截。

    不想绵恒却不在乎,竟亲手拿了一颗金橘喂到了绵恺的嘴里。“三弟弟如今头上有伤,这金橘虽说败火,可毕竟寒凉,弟弟还是莫要贪多,以免伤胃。”

    绵恺手上的功夫不停,嘴上却仍是含糊的应了一声。婉薇见他俩倒是难得的和气,心中也颇为欢喜。哪里知晓绵恒喂罢绵恺,竟又拿起一颗喂到了婉薇的嘴边:

    “姨母也请吃一颗吧!绵恒知道若无姨母,即便身为伴读,也是不能与三弟弟同起同卧的。姨母一心向着绵恒,绵恒以后,必当好好护着弟弟以慰姨母之心。”

    婉薇鼻头有些酸涩,她忍着泪意将金橘含了,心中的起伏却是怎么也平复不了,不知那武氏究竟都用了一些什么龌龊的手段,竟把一个孩子逼成了这个样子。

    “武氏是不是对你不好?”

    婉薇心中愤愤,口气比之刚才也严厉了许多。绵恒神色一惊,恍若一头误入陷阱的小鹿,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惴惴的惶恐和不安。

    “从前说不上不好,可也说不上好,再加上后来有了绵愍弟弟,她也就顾不上管我了。倒是孙姨娘,平日里对我照顾颇多,可她如今也怀了弟弟,恐怕以后也是顾不上我了!”

    “孙氏有了?”婉薇一惊,脱口便喊了出来,幸而绵恒只是闷闷的低着头嗯了一声,并未瞧见婉薇脸上的惊愕。

    她竟也怀了永璘的孩子!婉薇苦笑,仿佛被突然翻起的大浪卷到了海底,窒闷和黑暗撕咬着她,那痛楚直达心扉。

    果然错过就是错过了,原本一体的生命一经分离,从此便衍生成两段人生,生死祸福,再不相干!

    “额娘?额娘?”

    恍惚中,绵恺的小脸在眼前变得愈来愈清晰。婉薇狠狠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方才真正的清醒过来。原来是绵恺的文章已经写完,正捧了要给她看。

    “今儿个皇阿玛叫人送来了一题,名为‘治国策要’,额娘看看,恒哥哥教给儿子写的这篇文章可还通么?”

    “你恒哥哥在府里已是读了很多书的,他教你的,自不会错!”婉薇接过那篇文章,便认真的细读了起来。

    治国之策要,罢百家不提,尤以儒术为尊也。《史》云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也。是以若安邦定国,必得以文之教化以劝善,以武之法令以诛恶,民安则国定。

    又有民之所欲,天必从之。是以若反其道,必有覆巢破卵之患。远可观重武者如先秦,近可观重文者如宋明,皆因明其一而不晓其二,虽得天下,却终不能久矣。

    此乃正道。故王者欲有所为,必当尚德缓刑上以慰天命,下以抚臣民,天人一心,焉不得久治长安耶?

    婉薇心中暗赞,此文章倒也担的起短小精悍四个字了。以绵恒小小的年龄,能有如此文笔和见识,已属着实难得。只是这样的文章若经绵恺的手呈上去,难免会得他皇阿玛的赞赏,若要果真如此,那可就愈发助长绵恺想要立身扬名的心思了。

    想到圣祖朝的九龙夺嫡,婉薇心中一凛,旋即便想了一条化解之计来。

    “所谓时政,额娘身为后宫女眷,也不便多言。不过只看这篇文章,文题虽不够新颖,可所言皆出自肺腑,文笔也通畅,如此呈于你皇阿玛,倒也尚可。”

    婉薇将文章还给绵恺,却见绵恺苦着脸,拖着长音叫道:“不过只是个尚可么?”说罢,便一脸不情愿的看向了绵恒。

    婉薇见绵恺满脸的无措,俨然已经上钩,心中欢喜的紧,却不在脸上表现出半分来,只是依旧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那依姨母看,皇上所出的这一题,该当如何做解呢?”

    绵恒又站起身来,向着婉薇一揖。婉薇知道他历来好学,并不像绵恺那般容易哄,不敢懈怠,细细的理过一番,方才沉声说道:

    “时政之事,总要因时制宜。先汉立国之初,之所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只因战乱之后,既要安定民心,又得休养生息,儒术之兴实在是必然。只可惜眼下匪患日益加剧,对待那些乱民,如何是能够姑息得的?非常时期当然得用非常手段,如此方能平定暴乱,震慑四方以安天下。”

    绵恒若有所思的歪着头,脸上已有几分动摇,而绵恺,却早已换上了一副精神奕奕的面孔。婉薇见事已成功了大半,便继续趁热打铁道:

    “所以这篇文章,你不妨从‘法’字出发,若你皇阿玛看到这般新颖的言论,说不定会眼前一亮也未可知?”

    “是了!是了!”绵恺高兴的拍着手,几乎就要跳了起来,“额娘是最知道皇阿玛的,既然额娘说好,那定是最好的了!”

    “恒哥哥,咱们改了吧,另写一篇可好?”绵恺亲昵的挽着绵恒的胳膊,像橡皮糖一样粘到了他的身上。可绵恒白皙的脸庞上,两道并不十分浓重的眉毛却依然紧紧的拧着,他像小大人一般托着下巴,仍是一副有所顾忌的样子。

    “姨母的话虽然在理,可是绵恒读史,知先秦以法治国,最终由周取而代之。如此见得,法令刑狱过分苛刻,是行不通的。”

    “你既读史,也一定知道,大秦若不依法,是断不会一统六国的。而且今日咱们也并不是要大兴牢狱之灾,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名正言顺的反击罢了。”

    “果然‘三人行,必有我师’,听姨母一番高论,绵恒受教了。”

    绵恒的脸上,此时方才有了心悦诚服的崇拜神色,婉薇暗自吁一口气,心神松泛之余,却也凭添几分愧疚和不安。

    她所愧疚的,是绵恺眼中一马平川通往未来的锦绣前程终究毁于她手;而她不安的,却是不知道这件事将来一旦被绵恺知道,又将发生什么样的变故。

    她不敢想,也不愿想这些日后很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只在心底不停的暗示着自己,这些都是因为爱,因为那是她所深爱着的绵恺!她辛苦怀胎十月诞下的孩儿,她怎会不希望他好?只是那个位置,早就注定了不是他的,与其将来碰的头破血流回不了头,倒不如现在从根本断了他的念想!

    这便是一颗最简单真诚的心,她包含着最无私的母爱,无处不在的呵护着她的孩子。只是这样的爱在那样的雄心壮志面前,未免显得太过于渺小,矛盾既然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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