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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世味年来薄似纱 (第2/3页)
盈盈都跟着。” 可是话还没出口,盈盈却想起来,他的探花郎因为上了折子,暗指武家逼民为奴,已经被赶出了京城,离京时,声名尽毁,身边没有一个人。 他做了一个又一个美梦,以至于忘了自己身处泥淖。 而现实中,他的探花郎奔波数载、操持了大半个青年时光,执着于武家掠人案,到头来,终究还是在武家的势力面前偃旗息鼓。 那半个月,诋毁谩骂探花郎的折子数不胜数。 武三思把盈盈叫到自己的书房。 这是盈盈第一次见到这个传闻中精心侍奉女皇男/宠的、精于谄媚讨巧的宰相。 武三思上下打量他一遍,和看屋里的瓷瓶没什么两样:“你就是前段时间源乾曜带走的琴师?” “是……源郎君初涉官场,不知道轻重,求相爷……” 盈盈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武三思的冷笑打断了:“刁难一只乱叫的狗,有什么趣?” “我要你,去状告源乾曜。状告他白日宣淫、奢靡无度,虚伪不堪、小人嘴脸。” 小人要去给一个君子泼脏水,把君子打上小人的印记,仿佛这样,小人就能成为君子。 可是盈盈答应了。 武三思只是简简单单地让他做了选择:“乱棍打死一条狗;还是留着那狗好驯服它,你自己选择。” 于是,盈盈站在京兆尹面前,说源乾曜如何见色起意、侮辱于他;说武家百般忍让,却被小人倒打一耙。 所有人都在给他的探花郎泼脏水,而他自己,站在最前面。他清高孤傲的探花郎啊,他有着青竹一般风骨的探花郎啊,被他毁掉了。 他一字一句地说着探花郎的罪行,觉得自己的心掉进了刀山火海里,疼得他呼吸不能。他好像,死在了探花郎莫须有的骂名里。 武三思留下了源乾曜的性命,不是因为和盈盈的承诺,更不是因为他自己大发善心。 在他的眼里,一条叫不出声的狗,死了才是真的没趣;毁掉那条狗最珍视、最爱惜的东西,才最好玩。探花郎爱惜名节,他就让探花郎名声尽毁;探花郎清高孤傲,他就让探花郎烂到泥里。 他想要驯服这条狗。 离京那日,盈盈被武余淳带去给探花郎践行。 所谓的践行,不过是抓着插进探花郎心口的刀,再狠狠地搅弄一番。 源乾曜在京城两年,没有混得一官半职,只得到了满身的骂名。离京时,一日阅尽长安花的探花郎,留给盈盈的只有青衣布衫、瘦马一人的身影。 他看到盈盈时,眼里的神情淡淡的、柔柔的,像初见那日的月光,像盛夏飘来的微雨,没有怨恨,也没有怒气,只是说:“你要照顾好自己。” 盈盈觉得自己那颗已经被搅得血肉模糊的心彻底烂在了青青杨柳的春光里,发了臭、成了泥。 武余淳走上前来,却并没有如平日的晚宴一般,风流放肆地搂住美人的肩,他只是与源乾曜平淡地说:“珍重。” 他是武家的子孙,他放肆地、恣意地享受着武家的尊荣华贵,也怯弱地、自私地默许着武家的所作所为。 他没有勇气拒绝家族的权势,便也没有资格做什么翩翩君子。他生来是胆怯而平凡的懦夫。 这些道理,他其实都懂,他的自私,他也全知道。只是在酒色里,他选择蒙着自己的眼睛,做他的盛世纨绔。 源乾曜点点头,知道武余淳对盈盈的喜爱短暂地比不过一春的花季,可他还是道:“他如今无处可去,只有你可依傍,请你平日里多多照顾他。” 武余淳憎恶源乾曜这样的人,因为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