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岂曰无衣 (第2/2页)
絜需要自己时时刻刻保持清醒,而温煦,纯粹是因为因为酒量太差,说白了,他只有一杯的量,一杯下去必然倒下。 他既不喝酒,也不忍心扫了他人过新年的兴。毕竟每年只有这样一次,新年离家在外,这个军营里,他们都是彼此的亲人。 温煦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听着周围一片热闹的喧嚣声,随口起了个调子——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他用的调子是西北民间流传甚广的《北风歌》,而词的内容众人闻所未闻,都觉得新鲜,一时纷纷停下了喝酒说话,仔细听副将随口唱来的这歌。 温煦声音偏低沉厚重,在西北干涸的风里翻滚久了还带上了一点沙哑,由这样的声音来吟唱《无衣》使得《北风歌》原本凄凉悲壮的基调被逆转成了言辞慷慨,情绪激昂的模样。 一曲唱罢,都是头一回听见副将唱歌的众将士都沉默了。 岂曰无衣? “说得好,岂曰无衣……”温絜将军被火光烤的发红的脸上,一双鹰眸熠熠生辉。他将面前的酒杯拿到手里,缓缓地洒到了地面。 他在敬那些永远归家无路的勇士们。 这才响起了一片叫好声。 刚刚收拾好药帐的赵越过来,在温煦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拎起一个瓶子往嘴里猛地灌了一口,辛辣苦涩的味道刺激得这个许久没有沾酒的年轻大夫眼泪都快掉了出来。 “喝缓一点,你要是醉倒了待会谁来熬醒酒汤?”温煦没看到含笑,又往身后瞧了瞧。
赵越长长舒一口气,片刻眉开眼笑起来,“不会碍事的,我的量起码三杯。对了,你刚才唱的那是什么?” 温煦知道他这是讽刺自己量浅,早已经接受这个悲伤的事实的他,也没多在意。“《无衣》,这一路常听林麒念,慢慢的就会了。林麒呢?” “哦,林公子说要去市集一趟,我看他对这一带也熟了,便没让大牛带着他,怎么了吗?” 最喜欢凑热闹的她到现在还没回来?温煦直觉上感觉这事不太妙,“他去了多久?步行还是骑马?” 赵越想了想,“约莫有半天时间了,步行。” 半天时间,就算是要上集市去扛一袋米回来也该够了,温煦冷冷地看着赵越,“为何他离开营地你不先来问我?我可不记得我给过你自作主张的权利。” “副将......” “她到底去了哪里?” 他的神色自然是没有逃离温絜的视线,赵越再看过去时,从来滴酒不沾的温将军竟然接过了部下敬的酒,一饮而尽。似乎对温煦的表现并不在意。 真搞不懂他们各自的葫芦里都卖的是什么药。 既然此刻不用心,又何必下那样的命令? “灵山。” 灵山阴面很快迎来了黑夜,含笑作为一个在山里长大方向感和直觉都奇佳的姑娘,她在北方处处看上去都差不多的山上迷路了。 转了几圈,天色完全黑了下来,知道彻底地辩不清方向再走下去也是枉然,含笑挑了块还算平整的地方坐下来。 这是除夕,会有万家灯火通明的除夕之夜,她对来之前的记忆已经记得非常模糊,所以只能记得跟秦川子木一起过的那几个除夕。 三个人坐在屋子里面,点一盏灯,听秦川读从山下收回来的话本。故事没什么新意,都是些富家子弟爱上灰姑娘,或者青楼名妓喜欢上穷书生的故事,花个几文钱讨孩子开心而已。心血来潮时含笑还会跟子木分角色读台词,含笑学纨绔子弟学得是惟妙惟肖,子木只能委委屈屈地读女子的台词。 含笑脊背忽然一凉,师公总共就买了三个话本,根本就没有哪一个话本里面有“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你”这句话。她在云雾山看到的黑影说不定是真的,子木也不是在读话本,而是有人在跟他说话! 山野原本寂静无声,忽然响起的一声凄厉的嚎叫,含笑回过神抓起小挎包里的匕首和提前准备好的对付一般虫兽的**,效果立竿见影,对付野兽虫蛇什么的几乎百试百灵。 她静静地立在原地打量四周。 依她在山中居住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回怕是遇到了点麻烦。 两点莹莹的绿光由远及近,像飘在空气中燃烧着的催命鬼火。 动物的rou垫轻巧地按在被冻得坚硬的土地上,周围还是那么安静,含笑的心再也静不下来了。她在云雾山所遇多是一两只走迷路的野猪或者剧毒的蛇,这种只在传说中见到的神秘物种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造物主巧夺天工的产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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