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容颜尽毁 (第1/1页)
顾宛辰心底一片洞明,神色倒也平静了下来,眼眸微合,修长浓密的双翳掩住眼底的一切情绪。看今日形势,在劫难逃了,只是尚不清楚眼前这个幽深莫测的男人究竟为何抓她。 见她隐忍的神态与记忆中那人高度重合,刀疤男子毫不掩饰满脸的憎恶和恨意,抽出腰间的匕首粗鲁地抵她的脸上,杀意陡起,“你真以为我不会把你怎样吗?” 感受到刀尖的冰冷,不恐惧是假的。顾宛辰轻轻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恐惧,双眸中除了淡漠便是不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已明白,便无需假意逢迎,所以她一派的气定神闲,声音不卑不亢,“我只不过是一平凡女子,不明白你对我满腔的恨意来自何处。” 刀疤男子嘴角抽动几下,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是他极度愤怒的前兆。他恨自己,明明对那人恨之入骨,见到与她容貌相似的人,心里却又忍不住起了涟漪。多年前的悸动,穿过沧桑,瞬间袭上心头,击中他的软肋。 他的左手无意识的抚摸脸上那几道狰狞的伤疤,眸中闪过复杂的情愫,与此同时,右手上的刀狠狠的划过顾宛辰的脸颊,晶莹如雪的肌肤瞬间血红一片。 “啊……痛!”顾宛辰痛得面部扭曲,却因xue道被封,丝毫动弹不得,只能默默感受血液在脸上汩汩流淌,从温热到冰凉,一瞬间的过程却让能人感受到死一般的绝望,让人崩溃。 “我对你的恨,就源自这张脸。你若与她有关,毁了它算是报仇。你若与她无关,也就不配拥有这张脸。”刀疤男子无情地解释,却将头侧向另一边,刻意回避她的痛苦,“你到底是谁?” “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答案?”顾宛辰咬牙承受着身上的痛,不服气的反问,眼波流转间,暗藏犀利。 从她脸上,完全看出一丝惊慌不安的怯懦,刀疤男子盛怒的脸上带着几分错愕,有那么一瞬他彷佛又看见二十年前那个神情傲然、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疏离笑容的女子,倔强如初,风采依旧,站在他面前,声声质问着他,心中没来由的泛起nongnong的无力感。这一刻,他知道,无论她是谁,她已彻底勾起他的兴趣。 刀疤男子目光灼灼的望着她,许久才移开目光,极力吐出那个拗口的名字,“你与慕容明慧是何关系?” 乍听闻亡母名字,顾宛辰不由得诧异,心中升腾起不详的感觉,脊背一阵发凉。然而抬眼间又仿佛什么都未发生,红唇轻启淡定如常,矢口否认道,“从未听说过。” “不可能,你与她是如此的相像。”刀疤男子眸光一沉,额头因怒气而青筋暴露,托起她的下巴,仔细的端详后,惺惺作态的说,“这么精致的脸蛋,就这么毁了,真可惜。” 被他沉重的力道捏的生疼,顾宛辰的额际沁早已出一层薄汗,不知因为痛,还是想到了容颜被毁,她的眼泪不受控的溢了出来,“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你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潸然而下的眼泪压无声无息地浇灭了他心中的怒火,他迅速地抽回手,又恢复那副冷漠无情的模样,固执的说,“就算你不承认,我也会想办法证明的。” 顾宛辰却忽然转了话题,试探的问,“我很好奇,那个叫慕容明慧的女子,你是恨她,还是爱她?” “你闭嘴,她那样狠绝无情的毒妇,我绝不会爱她,我怎么可能爱她!我恨她,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碎尸万段。”触及心底最不愿提及的过往,刀疤男子身躯陡然一僵,盛怒至极,狠绝的话脱口而出。 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怒气中夹杂的异样情愫,顾宛辰淡然回应,“我与她容貌相似,你大可直接杀了我泄愤,甚至有千百种法子折磨我,你却仅仅毁了我的脸,可见你并不像口中所说的那般恨她。” “你在激怒我?”突如其来想通她的意图,刀疤男子震惊不已。 “我只是在分析事实。”明净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事实是你被我所擒,自身难保。”刀疤男子迅速调整情绪,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幽幽下了结论,“这不服软的性子也像极了她。” 顾宛辰唇边慢慢浮现讽刺的笑,轻轻叹气,“那服软有用吗?”
“未必有用。”他的回答简单又坦诚。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她漠然反问。 淡漠疏离的样子与她如出一辙,再待下去,刀疤男子怕自己真会忍不住杀了她,欲转身离去,却又别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森冷的问,“你以为会有人救你,所以有恃无恐?” 顾宛辰对他话置若罔闻,索性闭上眼不再回应,手心里却早已盈出了冷汗。目前,她能做的只有养精蓄锐,等,等南宫痕来。就算是刀山火海,南宫痕也一定会来的,她坚信。心里有期待,便不至于绝望。 “从现在起,我劝你还是祈祷不会有人来救你,因为我正盼着有人自投罗网呢。”低沉嗓音散发着摄人的寒意,紧接着,响起房门上锁的声音。 屋外的动静愈来愈小,顾宛辰知道,刀疤男子走远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眼底的恐惧如破闸的洪水汹涌而至,惊慌失措下她开始小声的啜泣,却不料扯脸颊上的刀伤,伤口又开始渗血,屋内的血腥味令她反胃。 纵使她坚强,经历一系列变故,也难免有些心灰意冷,家破人亡,大仇尚未得报,如今又遭软禁,连女子最重视的容貌也毁了,心底的恐惧迅速膨胀开来…… 想到顾府的大火,想到火中惨死的家人,身负的重担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怕自己没能力报仇。 又想起三个meimei,宛羽眼睛失明,宛洛懵懂无知,宛言身体羸弱,若她死了,谁来照顾她们,谁能安抚她们? 转念又想起皇甫云熙,他若见到她这副模样,作何表情?厌恶?亦或是漠不关心、毫不在意?她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他,又为何在意他的看法,却无论如何无法把这担忧从脑海里清除,几乎快把她逼疯了。 此刻,似乎只有眼泪能缓解她的压抑和痛苦,直到哭累了,她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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