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揽月蹙蛾,红尘倦客,自悲清晓 (第2/2页)
那男子眉眼间重重的杀意,转而又是平和的笑意。 “相爷……” “夜桓,你且留在这里。”眼里依旧是平静,毫无动容。 “恩师,言用拜见。哦?夜先生也在?” 夜桓点头致意,苏子期头也未抬,继续临帖,“皇上钦点的新科状元,‘恩师’之名,本相可不敢当。” 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恩师说笑了,言用可不敢在恩师这里妄谈,言及学识、手段,言用只学到恩师的一点皮毛。能够荣登‘状元’之位,全凭恩师的栽培,皇上的赏识。言用只是希冀步恩师的后尘,在朝堂之上成为对恩师有用的人。” “月榕……可是给本相出了一道难题啊。”没有接过安言用的话,苏子期放下手中的笔,负手立于窗前,油墨的馨香频频袭来。 “恩师……已经知道了?言用方才下朝便急急地向恩师这里赶来。其一便是,皇上听闻恩师近日抱恙家中,十分挂念;其二便是……熙贵妃禀报皇上想要为恩师您与柳家侄孙女妣融指婚。” “相爷,这事恐怕与月榕小姐脱不了干系。必定是柳家妄想对您的牵制。” “夜先生所言极是,言用也认为此事定有蹊跷。只是有一事……前不久,言用听闻月榕小姐与那宜州县赵家公子喜结良缘。” “相爷,又是宜州县……” “月榕这丫头,看来是被本相惯坏了,越发骄纵。” “不过,谁说本相,没有夫人。”摄人心魂的声音,唇角勾起的深深笑容,眼眸中是不可参透的深邃之意,有令人胆寒的气魄。
夜幕深沉,一抹轻盈的身影悄悄晃进屋内。 “珞瑾,你到底去哪儿了!” “小,小姐……” “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你心神这般慌乱?” “喔,喔,是这样!今个儿下午的时候,你不是不放心夜鸢姑娘一个人跑出去麽?我就跟着去了,结果,结果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她,自己也差一点迷了路……”手中紧紧攥着藏于袖中的玉佩,萤萤的玉光透着微微的亮泽,若隐若现。 “既是如此,我也不便惊动槿姨她们。若是你明日不来,我真打算去报官了,真是担心死我了!”芸珂总算歇下心来,松了一口气,突然又升起一丝不安之意—— 夜鸢姑娘?珞瑾今日不是称呼她为“恶婆子”麽?现在怎么改口这么快? 次日清晨,芸珂忙完厨房的杂事,趁着无人,再次来到问归阁,心下却不知是为何。 依旧是那夜风华绝代的景色,没有了暗夜浮香的桃萦花,没有了潺夜的杯盏摇烛,没有了轻纱曼舞的绫袖仙袂飘飘洒洒,却仍然有淡萦的碧楼帘影,灵秀动人的小桥流水,胭脂点玉的琉璃玉带在嶙峋的山石间潺潺…… 缓缓步上青石台阶,推开厚重的琅璃榴花门,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夜轻朗淮戚,清绝如水的孤高男子,而是—— “槿姨……” “孟丫头!” 槿姨此时正跪在楠木香昙浮云桌前的锦绣茨月软垫上。看到芸珂进来,脸上有惊疑,转瞬变为平静。 “既是被你看见,槿姨我也不必隐瞒了。”将手中的玉檀香缓缓放进桌前的香炉中。 循着袅袅的升烟,芸珂只见那桌上供奉着一块精致的木牌,刻着—— 死若可回君,夜夜以长待。倦以芳魂咏,何处是桃萦。 周围有丝丝幽冥暗香缭绕生烟。 “槿姨我是个爽快人,说实话,你和那珞瑾丫头刚刚来到浣玉轩的时候,我确实不喜欢你们,更是对你们的身份以及来到这里目的产生怀疑。” “可是几日相处下来,却也是和谐如慕,院子里的姑娘更是待你们亲如姐妹……更何况,相爷大人对你有所担保。孟丫头,你要知道,浣玉轩之所以能够在偌大的长安城立脚,受到各路人的照拂,免除风雨飘摇的争斗,可都是多亏了相爷……” “当然,想必丫头你也早有耳闻了吧,关于《凤凰曲》,关于这间屋子的主人,也是……关于相爷的娘亲——慕容初酒……” 那年慕容初酒16岁,那个无缘人,也就是苏相的父亲,苏澈,正值18岁,是长安城有名药商的公子,那时候的自己,是初酒姑娘最贴心的丫鬟,名唤槿儿,而李永慕,那年正值12岁。 慕容初酒。 她是浣玉轩的头牌,是筠娘的摇钱树,是当时长安城公子哥儿们争相一睹芳容的女子。当然,也是坊间流言不断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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