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1/1页)
“你就是白堕?” 久未说话的羣燐突然问了一句,他肆无忌惮地扫视着白堕,目光中充满不屑。他的声音不大,在场的人却听得清楚。 其实,此次忘忧宴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许多人都明白的,白堕的出现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如今已有抬头之势的第二次六界大乱。此次来参宴的人里,凡是有点远见的,也能猜到点仙界想借忘忧宴分清敌我的意图。是以羣燐这颇有点目中无人意思的话一出,很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听闻妖魔两界不和已久,只是最后都是在边界处小打一战处理,从没摆在明面上来说。魔君羣燐狂傲的性子,六界无人不知,看来果真是个不懂收敛的,听他的语气,今晚的忘忧宴,定是有好戏看的了。 白堕岂会不知羣燐从自己进殿起就毫无顾忌地扫视她,只不过因为还摸不准隅婳的目的,她并不想与之有过多交集,才视而不见罢了。若是常人,或许会被他那摄人的气势所吓,可她是谁?她随术华闯尽天下龙潭虎xue的时候,他约莫还在魔宫里随着奶娘乱跑呢。法力高强是不假,只是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当真是与他父亲一模一样。 “是,我就是白堕。想必这位就是魔君了吧。三万年不见,上次见你,你还在魔宫里嚷着要喝奶呢,如今却也这般大了。”白堕面色不变,转头微笑对着羣燐说道,目光中满是怜爱。 “你…”羣燐气急,看到底下的人都想笑不敢笑的模样,又看到对面女子恋爱得令他恶寒的目光,更是怒火中烧。 云梵眼中也有笑意,这位魔君是前魔界首领的长子,法力深不可测,素来目中无人,没想到却在白堕这里吃了个软亏。看他几乎将忍不住要发作,他便出场解解围:“好了好了,良辰美景,光说话没劲,来来来,把酒满上,既是酒宴,便当不醉不归。” 说完,举起手中的金玉樽,对着众人一饮而尽。 座下的人也笑得开怀,众人举杯:“不醉不归。” 殿中恢复了热闹之象,羣燐却没有说话,整个人气息阴沉,隅婳和羣烨不知什么时候也停下了打闹。隅婳好看的眉眼担忧地在白堕和羣燐之间回转,白堕似不经意地看了她一下,她立马便把眼光收了回去,低下头,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白堕也不理她,嘴角嘲讽似地一弯,这殿中明处暗处,有多少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她不是不知道。看来,那个秘密走漏得很是彻底么。 心中虽思量万千,她面上却不动声色,整个人反而显得更加自在起来,她面带笑意,淡然自若地品着凰女他们酿出来的美酒。 四十九种酒分开摆放,旁边是美味至极的珍馐——龙凤呈祥、白云流水、玉石青松、雪夜桃花、玉鸟传信…一时间,大殿之中美酒飘香,宴至**。 扶风与羣烨虽同是喜爱风月美酒之人,但由于两界日益紧张的关系及一些避讳,两人从未有过什么交集,因此也是各自畅饮。在白堕面前规矩许久,也没得个笑脸,扶风便有些忍不住了,喝得兴起,看这上座气氛冷冷清清,人人各怀心思,只弃席而下,扎进来客中寻热闹去了。 “覃川来迟,不想宴已过半,实是罪过。” 白堕正边饮酒边思量着一些事,突然听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响起。抬头一看,只觉眼中只剩下了那人。 那人的声音温润如玉,如最柔的春风拂过,在她的心尖上,开出一朵回忆的花。 一身素白的长袍下,是他如雪般的肌肤,黑色柔亮的发伏贴地垂至腰际,明眸皓齿,薄薄的嘴唇就好像快滴出血般的殷红。 那是她熟悉的人,熟悉的发,熟悉的脸。 在这觥筹交错犹如仙境诗画般的地方,远处的他眼中带笑,不染世俗,缓步走来,身后迷离交错的灯火,随之落了一地的温柔。 男子谦谦有礼,白得过分的脸上始终带着她似熟悉似疏离的笑。他直走过来,在最左侧的位置坐下,旁边始终跟着她的女子行至座前,行了礼才退了下去。 白堕未曾说话,手中举起的酒杯却顿在了空中,她骨节泛白,也不知在抑制着什么。 云梵看了看她,神色莫测,转而对男子说道:“六殿下身体不适,实该在石清殿休息才是,怎地还顶着不适过来了。” 覃川好看的面孔笑容淡淡:“承蒙帝君关心,老毛病了,不碍事。这三百年一次的热闹景象,我若不来,回去怎好向父皇交代。”
云梵点头,吩咐着底下的仙婢:“把六殿下的用具都撤了,换上新的。六殿下体有不适,不宜饮酒,便以茶替代可好?” “劳帝君费心了。” 云梵看他面色苍白,着实有些挂心,又瞥了眼身旁保持同一个姿势不变的白堕,突然不经意地说道:“上仙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连故人坐在眼前也不打一声招呼?” 本来一开始,美男子覃川是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的,只是今日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俊男美女,特别是座上的那几位,那位不是仪表非凡?他一个病恹恹的凡人坐上去,与那几位一起,虽也和谐养眼,只是羣燐这位魔君可不喜欢有人像挑东西一样看他,是以没几个人赶往座上看的。云梵这句问白堕的话,却成功引起了诸多八卦中人的注意,一个个都放尖了耳朵听,故人?这位看起来除了美,与其他凡人并无区别的六殿下,竟是白堕上仙的故人? 就连覃川一向淡漠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疑惑之色。 白堕像是被定住般的手微微一顿,转头微怒地瞪了云帆一眼,后者脸上满是无辜之色。 她看向那位如玉般温润的男子,那人淡笑中带着一丝疑惑地看着她,她脸上的表情微有些不自在:“六殿下,我不过是这届的酒翁,我也确实有一位故人,与你十分相似,只不过那已是非常久远的事了。我看殿下虽抱恙在身,但掩不住一身少年风华,想必不过是弱冠之年。是以你定不是他,请殿下不要把帝君的话放在心上。” 覃川的疑惑消逝,淡淡地点点头,云帆脸上似笑非笑,他心思玲珑剔透,自觉向来对这位上仙的心思猜得很准,知她定是未说出实情,只是不知用意何在,倒也懒得拆穿她。 众人好不容易被吊起的好奇心瞬间碎成粉末,只能死心地举起酒杯痛饮,谁也没有注意到,座下的红衣女子看完这一切,神色自若地举起酒杯,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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