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 九夜 将军何处觅功名 (第2/2页)
重伤濒死都没有喊过一句疼的女将军疼得几乎满床打滚。此刻,她刚刚喝了一碗温热的姜汤,疼痛稍缓,依靠着隐囊轻声和东楼月说着话,突然就接到了蒲荷郡敌人的动态,有些苍白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喜色,手一撑床板就要坐起来,被东楼月一把按住:“你安心休养,一切有我。”说着,也不管林上雪坚持,起身拿了一边的裮袄,阔步走了出去。 ===================================================================== “云阳,领一百精兵速去北门支援!明思现在正做困兽之斗,你务必协助子义兄将之截下,留他一条命!”东楼月一出营房,立刻收起了面上的温柔神色,重新变成了人前冷静理智的行军司马,条理清晰地下令,整个军营顿时动作了起来,人人回归自己的岗位,气氛十分严肃。 云阳领了军令前往蒲荷郡北门,他赶到时两军胜负已分,蔺无忧正在指挥军兵们打扫战场清点俘虏和战利品,成仁则带着桑闲等人前去追赶漏网的承王明思和他手下一干臣子们。云阳受了东楼月的指令,不敢久留,带着士兵朝着成仁离开的方向急追而去,将将赶上成仁拿下明思。成仁见他匆忙而来,朗朗笑道:“山南,你迟来一步,回去记得找司马领罚,哈哈哈!” 云阳不以为意地随着笑道:“总管神速,末将佩服,等回到中军,还望总管在司马面前多多美言。” “好说好说,走走走!”成仁一勾云阳肩膀,二人并辔而行,欢欢喜喜领了大军同东楼月等人汇合,然后进入了让他们围困了月余的蒲荷郡城。此时,正是夜尽天明之际,旭日东升,照明万物,竟是蒲荷郡多雨的冬季难得的大晴天,温和的阳光照在每一个人身上,稍稍驱散了几分寒意。雍朝诸人欢欣鼓舞自不必说,身为阶下之囚的明思望着脚边跳跃的阳光,沉沉一叹,对身边的董腾道:“北国,想来气数将尽了吧……”话音刚落,一旁叶庭声突然怒了:“桑闲这jianian猾险獠!若不是他——”“阿庭!技不如人还要口出狂言,你真是教养!”几人身后突然响起了叶晖的厉声斥责,叶庭声顿时闭上了嘴,再不敢妄言。
成仁刚刚安置好一切事宜,宜都方面暗探就传来了书信,说慕容直忽然撤走了大半包围宜都的兵力,现在正朝着蒲荷郡而来。“来得好!”成仁看完了信,大掌一拍桌案,声如洪钟大喝一声。 ===================================================================== 十一月,蒲荷郡城外护城河隐隐有封冻的迹象,东楼月命人时时以沸水泼入其中,防止在敌人到来时河面结冰,给他们行了方便。 月中,慕容直兵临蒲荷郡城下,只见城墙上士兵盔明甲亮,兵戈林立,一个个神采奕奕,雄姿英发,不由感叹一句:“不愧是‘乱世三星’,手下普通士兵已经如此让人不敢小觑,何况大将?”阿罗从旁劝道:“大汗,雍军显然早有准备,我等初来乍到,不知虚实,加之粮草短缺,现在与之为敌,恐怕不是明智之举。大汗三思。” “你们南人,就是爱思前想后,顾虑多多。”慕容直嗤笑一声,没有理会阿罗的劝谏,还是下了攻城的命令。阿柴虏士兵饥寒交迫多日,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可以获得粮食衣物的机会,如狼似虎一般扑向了蒲荷郡高高耸立的城墙——东楼月早有预感阿柴虏这一次进攻势必会采取速战速决的战略,所以事先让将士们将城墙加高了三尺。这一招效果十分显著,有不少阿柴虏士兵攀到一半就被城上砸下来的滚木擂石打得惨叫着跌落了下去,一来二去,城没攻下来,士兵倒是折损了不少,气得慕容直暴跳如雷,一口钢牙咬得嘎嘣嘣直响。 接连三日,蒲荷郡城门紧闭,城中众人坚守不出,不管外面慕容直如何叫骂,一众将领们愣是连面都不露,慕容直只得对着固若金汤的城池干瞪眼,却毫无办法。 时间一天天过去,眼见得天气越发寒冷,阿柴虏军中士兵却大多只穿着秋天的单薄戎装,吃到肚子里的食物先是从米饭变成了米粥,再往后就是翻遍碗底都找不出几粒米的米汤。像是故意跟他们作对一样,每到饭点,蒲荷郡城墙上就会传来rou粥的鲜香,勾得人食指大动。闻着城上一天三顿准时准点飘来的rou香,士兵们成日里怨声载道,再也无心打仗,只想早早结束战争回归草原,在自家温暖的帐篷里喝上一碗奶酒,敞开了吃秋天晒好的rou干。时间一久,这些怨言都传到了慕容直耳中,他听了之后苦笑连连。阿罗见状,趁机将停战的利害关系一条一条分析给他听,话里话外都是劝他和谈的意思。一开始,慕容直态度还很坚决,誓不肯同雍朝和谈,但是经不住阿罗日复一日在耳边的唠叨。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他最终还是听从了阿罗的建议,与成仁约了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在蒲荷郡城外十里的地方摆下了桌案,双方签订了和约,承诺互不相犯,共抗北国,互通商贸,结世代之好。 和约已成,慕容直将手中毛笔随意一搁,锐利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成仁身后,顿时就停住了。成仁身后,林上雪一身绛紫色戎装,外罩皮甲,垂首按剑而立,脊梁挺直,如同一棵青松一般,气质卓然。 “雍帝顺明元年十月,成仁与林上雪会师蒲荷郡。困城一月,敌仓皇弃城北上,仁逐之,获北国承王明思,押归鹤观为质。阿柴虏慕容直久攻宜都,不克,入冬,粮草不继,转而欲犯成仁军,夺其辎重,以为久战之恃。仁数拒之,阿柴虏军粮尽衣单,人多有怨言,兼有谋臣名阿罗者数谏于直,乃撤军。未几,与雍言和,立白马之约。” ——《雍书·列传第三·林上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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