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恨阻从容 (二) (第2/2页)
之后,风延羲会带她们出宫。” 阿璃挑了挑眉,“延羲带她们出宫?陛下当日允诺的是将他们三人交到臣妾的手中,如今怎可失信交予旁人?” 慕容煜揣摩着阿璃的语气,似有不解,“风延羲是风青遥的兄长,亦是你的表哥。交予他同交予你有何区别?再者,”他顿了顿,垂目说道:“你如今……留在了蓟城,也不可能带她们返回南朝。” 阿璃不为所动,神色清凛地说:“怎么没有区别?臣妾的家事陛下能知道多少?陛下应该也听说过延羲曾经逼小越王禅位之事吧?若非如此,青遥何以与他决裂,裴太后又何以兵行险招?臣妾和延羲都想让青遥得到自由,但这不代表青遥愿意回到延羲的身边。”她顿了顿,低头理了下衣袖,语气中陡然多了丝强硬:“臣妾答应过的事已经办到,烦请陛下遵守当日承诺,将她们立刻交到臣妾手中。” 慕容煜嘴角牵出一道苦涩的弧度。 交易,终究是交易。自己所求的既已得到,即便换来的只是这一声声冷漠疏离的“陛下”和“臣妾”,也终需为此付出许诺过的代价。 半晌,他声音沉沉地开了口,“好。” 三年前,为报杀夫之仇,风青遥曾暗遣龙骑营火烧蓟城的燕军大营,一夜之间,上万名燕国兵士哀嚎丧命。东越亡国后,青遥被带回蓟城,燕国朝中上下要求将她处死的请奏一直不断。跟她一起被俘的裴太后在越州行刺过慕容煜,依照刑律,也是应当处以极刑。但慕容煜一一驳回了要求惩处的奏请,只将她们软禁在了西宫的摘星台。 摘星台楼高十数丈,通体为实石所造,唯一的入口设在了台顶之上,守卫森严,不易进也不易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延羲曾屡次设法营救青遥,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飒飒夜风之中,阿璃跟着慕容煜登上了摘星台。 台上灯火通明,弓弩手们严阵以待。 阿璃的视线轻扫一圈,不禁暗暗佩服燕国人治军确有其长,即使只是宫中的禁卫,也流露出沙场男儿独有的警觉与肃杀。 看守的武官打开通往台内的铁门,躬身在前领路。门内是一道狭窄且陡峭的石梯,伸延而下。 慕容煜停住脚步,向阿璃伸出手,“这梯阶甚是陡峭,我扶着你。” 阿璃眼都没抬一下,盯着黑黝黝的石梯说:“既然此处难行,那还是让臣妾走在前面为陛下探路为好。” 说完,她低头越过慕容煜,快步地走了下去。 朝下走了一段,到了一处平台,亦是灯烛明旺。再往前行几步,见有侍女守在一扇檀木门前,阿璃料想此处便是囚禁青遥等人的房间。 武官示意侍女打开门,领着慕容煜和阿璃入内。 屋内尚算开敞,只是烟烛气息稍重。阿璃留意四周墙面,见并无窗户,只有几个窄小的通风口。她蹙起眉,正欲发问,却见西面垂挂的纱帘动了动,走出来一个人。 乌发如云,青衫似水,纵使不施粉黛、面色苍白,依旧美的令人心动。 阿璃有时候会经不住想像延羲和青遥母亲的模样。 她应该是位何等美丽的暗夷女子,才能生出一双如此漂亮的儿女…… “青遥。” 风青遥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瞪大眼睛望着阿璃。 因为久居暗室的缘故,她的肤色带着些病态的苍白,愈加衬显出一双盈盈的秋水寒星眸。 阿璃见青遥骇然地盯着自己,缓步走到她面前,轻声说:“青遥,是我,阿璃。我来接你出去。” 话音刚落,纱帘后猛地踉跄走出来一人,疾步奔至阿璃跟前,攥住了她的手臂,“你没死?你没死!仲奕呢?他在哪里?” 阿璃下意识地想挣脱开来,可随即看清了对方的面容,陡然停止了挣扎,任由手臂被紧捏着,低声唤道:“太后……” 裴太后容颜憔悴,掺着银丝的头发随意挽了个发髻,略显凌乱,昔日锐利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声音嘶哑地追问道:“仲奕呢?仲奕是不是还活着?” 阿璃顾及着身后的慕容煜,只得咬牙摇了摇头。 “啪!” 裴太后一掌扇在了阿璃脸上。 阿璃不避不闪,硬生生地吃了这一掌,左颊立刻红肿起来。 慕容煜上前揽住阿璃的肩,痛惜地看了眼她的脸颊。 裴太后声嘶力竭地喊道:“他死了,你竟然还有脸活着!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舍我而去?若不是为了带你远走高飞,他又怎会死在这个贼人的手里?” 阿璃脸颊火辣发疼,心中却蔓延着涩涩的酸楚。一直以来,仲奕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的心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总能拿捏把握得太好,好到在东海的三年里,她几乎忘却了他曾因为自己而失去了什么。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地行刺慕容炎,仲奕就不会无辜地担负起仇恨和骂名,被南朝人唾弃、被燕国人憎恨。若不是自己一次又一次对他的隐瞒,他不至于与母亲决裂,也不可能败在慕容煜的手中! 裴太后手指颤抖地指着慕容煜,似乎想用目光将他凌迟。片刻,她的视线忽而又移到阿璃身上,上下打量着,神情渐渐变得惊骇起来,“你……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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