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泪相看是故人 (二) (第2/2页)
向疾奔而去,目光在人群中急切逡巡搜索着。 她在街头巷角穿行了很长一段距离,却终究是一无所获。 身畔来往的游人络绎,言行各色,唯有阿璃一人伫立街头,茫然凄惶地发着呆。 过了良久,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收敛住心绪,转身迅速朝宫城方向而去。 项虎护送着马车到了宫门外,又命人抬来了宫辇、马凳子,立在车外恭请王妃下车。 连喊了几声车内都没有反应,项虎不禁有些着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车门。 他一看之下,忍不住大惊失声,里面除了王妃的披风,空无一人! 项虎急得六神无主,心知若真丢了王妃,便只能提着脑袋去回禀陛下,其余两名禁卫亦是心急如焚,可又怎么也想不出,王妃是何时离开的马车? 阿璃飞掠落地时,恰巧撞见项虎等人围着马车捶胸顿足的模样。 她自小长于宛城,城中路径烂熟于心,纵身上了街墙,不出一盏茶的工夫便抄近路到了宫门。 阿璃上前清了清喉咙,唤道:“项统领。” 项虎闻声转过身来,看见王妃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差点没直接跪下大呼天神庇佑。 阿璃抿着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才路过市集,听见有人叫卖桂花糖,一时嘴馋,便下了车去。又怕让统领见笑,便没声张。” 她取过项虎手里抓着的披风,笑了笑,低声说:“此事就不必禀报陛下了,免得连累统领受罚。” 语毕,她裹上披风,径直上了候于一旁的宫辇,入宫而去。
项虎保持着刚才拿着披风的姿势,半张着嘴,呆立了良久。 ××× 镜湖的庆典一直持续到黄昏过后才结束,紧接着又有府尹安排的官宴。出席的地方官员难得有机会得见圣颜,纷纷以民情军务相奏,借机展示治理一方的成绩和能力。 待慕容煜回到寝宫,已是深夜时分。 他轻轻掀开纱帘,见阿璃面朝内、侧卧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慕容煜倾过身,小心翼翼地向上拉了拉被角,盖住了阿璃露出的肩头。 阿璃翻过身来,睡眼惺忪地看着慕容煜,“你回来了?” 慕容煜在榻沿上坐下,“我吵醒你了?”他伸手摸了摸阿璃的额头,“刚才听宫女说,你回来后也没传召过御医。既然现在醒了,干脆让御医替你把把脉,也好准备好药剂,明早起来喝。” 阿璃握着慕容煜的手,暗哑着嗓子说:“我没事,就是困的很,听到人声就觉得烦……就算要让御医把脉,也等到明天早上好不好?” 说着,她打了个呵欠。 慕容煜犹豫了一瞬,“好吧。你好好休息,早上我再让御医过来。” 他帮阿璃掖了掖被子,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今晚我去偏殿睡,免得吵到你。” 阿璃含含糊糊地“嗯”了声。 慕容煜起身,推门出了内室。 房门轻轻合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阿璃的双眼倏然睁开,先前惺忪的睡意早已散去,只余一片清明。 她翻身下榻,轻手轻脚地迅速穿上衣物,再弯腰摸了摸靴套里的匕首,确认一切无误后,走到窗户边,推开窗,纵身跃了出去。 长庆殿外守卫森严,又有暗卫藏身四周,阿璃不得不谨慎地绕过禁军关卡,隐身暗处,时退时进地向御花园的方向而行。 宛城旧宫的御花园,早在三年前,因为阿璃的一句戏言,被燕军的一把大火烧成了断壁残垣。 平日里,这里根本无人经过,到了夜间,更是显得清冷寥败、阴风测测。 因为水源未曾被截断,太液池里的水一直没有干涸,倒映着枯树枝蔓,静静地向望月台的方向流去。 阿璃放缓了步速,不由自主地在废墟的阴影中寻觅着旧日的记忆。 东面的桃园,西南边的回廊,她与仲奕初次相遇的那座庭院…… 还记得,每逢上元佳节,太液池中就会飘满了五颜六色的莲灯,载着少女们美好的心愿和憧憬,翩翩随波旋转着,往望月台的方向接踵而去…… 她第一次许下的心愿,是什么来着? 阿璃沿着池岸,行至了最上游处的一座石桥之上。 石桥有两个同等大小的弧形桥拱,在水面上投映出两轮若断若连的圆弧。 桥身上,刻着三个笔锋挺秀的字:双心桥。 阿璃俯在桥栏上,低头看着桥下的流水。 少顷,风散流云,露出夜空中的一弯新月。 银白的月光洒落下来,映出伫立桥头的一道修长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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