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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第1/1页)
杨钊醉了,后来的事不记得了。 那一声“你等等”,似乎就是陈舒义面对着面,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而他问他,去哪里? 他明明知道的,可他还是问。 陈舒义知道他知道,所以不答,何必说破。 现在陈舒义又站在他面前,他等了一年多。而今天这一天,陈舒义又等了多久,五年?十年? 陈舒义去了以后,名声慢慢起来,九龙口上八他的帖子也一个个多起来。杨钊有时忍不住去翻翻。他知道陈舒义自己不会看,就算看到了也不在乎,坐住了那么多年冷板凳,陈舒义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用别人操心,也不管众口嚣嚣一把尺,怎么量。 三十几岁,演员的黄金时间刚刚开始。但是杨钊有时看着网上他的照片,还是会想起聂华的话,人眼看不出来的,机器看得出来。 陈舒义和他一样,在慢慢地变化,他最好看、最简单的年月,已经全部留在了祥园,留在了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里。 他们这些人又何尝不是,最后的青春一晌,一一惊醒,一个个起身离场。 而再见时,他觉得陈舒义还是一样。所以他也努力像过去一样。 陈舒义回来了。大厅就像退潮的海岸。 钱薇端了残酒,在桌上叩了一叩:“老杨,真心要敬你。这是真心话,那几年没有你们这些人,就没有舒义今天,说不定也没有我。这一辈子,再交不到你们这样的朋友了。” 陈舒义只是笑,揉揉泛红的眼角,没有说话。 徐子川也回来了,要和钱薇一道回去,说载他们一程。杨钊稍一犹豫,陈舒义便说:“师姐早些回去休息吧,我送他就好。” 钱薇也知道,点头道:“我丫头在家,不然也多坐会儿。等明年,明年一起回去看你们。” 往外走时,陈舒义拿了一兜东西,让他带给李松云。内联升,正明斋,吴裕泰,还有一柄宏宝堂的折扇。 同仁堂的至宝丸、健脾丸,说是幼莲正好托他买的。 “明年回去看看华哥小孩,是不是会走路就会玩三脚架了。” 陈舒义一件件交待过来,杨钊一一应了。走到外面,被风一吹,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天几点的飞机,酒店住在哪里,陈舒义之前已经问过,又一桩桩问了一遍。杨钊又答了一遍。 刚才那桌小孩竟然还有些没走的,站在路边远远地挥手:“陈老师!” 陈舒义点头示意,笑道:“早点回去吧。” 那边喊:“我们有人去唱歌,要不要一起?” 现在的小孩啊。杨钊望天。 陈舒义指着他说:“不去了,我送送他。” 刚才和杨钊搭话那小哥也在,问:“金老师往哪个方向?要是北三环,不如和我们一起打车?” 杨钊一想,还真的可以,但又犹豫了。 他看看陈舒义,陈舒义问他:“你要不要一起?我是另一个方向。” 杨钊想说我们去哪里再找个地方坐坐,聊一聊,附近一时却没有看见合适的,时间也不很早了,明天一早他就要走。他不相信陈舒义不这样想,但是他们两个就算坐下来了,聊点什么呢。 过去他从来不曾有这种恐慌。陈舒义就算不说话,也让人很安心。 杨钊被风吹得有点鼻头发酸,扭头往旁挪了一步,正好有辆车擦着过去,陈舒义赶紧拉住他,笑道:“去哪里?” 杨钊脱口而出:“你等等。” 杨钊看到陈舒义的眼圈一下红了。 杨钊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拉着他。 陈舒义腿有点软,身子往下滑。 杨钊将东西放了,双手扶住他。陈舒义稍稍回过神来,站直了身子,一手捂着嘴,摆手示意无事。 那边的小哥过来了,问道:“陈老师,不舒服?” 陈舒义摆手,却说不出话来。 杨钊说:“没关系,我醉了。” 小哥不解:“刚才喝多了?” 陈舒义呼吸很急,偏着头,眼里看不清什么光在闪。 杨钊又说:“没关系,是我醉了。” 俺曾在黄鹤楼将那铁笛吹,又来到这岳阳楼将村酒沽。来稽首,是有礼数的洞庭君主。听平沙落雁呼,看远水孤帆出。这其间,正洞庭归客伤心处,赶不上斜阳渡。 ——《邯郸梦·三醉》【迎仙客】 ————————《三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