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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每一秒钟里(终章) (第2/4页)
今晚的家属院。 凌乱、嘈杂,真像是即将被废弃的一片无人之境。 明明他们下午去原曜家吃了饭才走的,短短几个小时,那一片十多年未动的街道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许愿啊,你看,”视频里于岚贞在讲话,“喏,这些灯,全给绑上了,听说国庆前得拆光,下次你们回来可就看不到咯。” 是那些路灯。 每天目送他们上学,又陪伴他们放学的路灯。 许愿小时候绕着它们疯跑,还看流浪的小狗在灯腿儿下撒尿,看顾远航“砰”一脑袋撞到灯柱子上,哭声震天,阿航妈妈惊慌失措地跑出来,以为孩子被路上的车给碾了腿。 冬日昼短夜长,在努力冲刺的那一段难忘时光里,许愿经常跟着原曜天没亮就起床,天没亮就出发去学校。 清晨的北风极冷,沿着校服领口往体内钻,许愿冻得手脚冰凉,原曜总是一言不发,牵过他的手往自己衣服里塞。 许愿问他,你不觉得冰吗? 原曜嘴唇发白,赶紧呼一口气暖暖身子,再点头,说有点。 但仍旧不把许愿的手拿出来。 望着原曜的暖手举动,许愿想起自己上一年级的时候,穿少了怕冷,爸妈没空,自己又不敢给老师说,学着高年级哥哥姐姐的样子,拿矿泉水瓶装开水,装完往衣服里塞,结果不小心瓶盖开了,水浸透了毛衣、保暖衣,淋湿整条裤子和鞋。 当时,许愿惊慌失措,站在教室里抹眼泪,直到于岚贞带了一身干净衣服匆匆来学校,没骂他,只是说,以后冷的话,让老师给妈妈打电话。 许愿一委屈,嘴撇下来,哭得更凶了。 比被人欺负了啃桌子还哭得凶! 视频里于岚贞还在念叨,“可惜哦,这些路灯还能用,处理了多浪费。还不如安到我们单位去,那警局后边儿黑漆漆的,我每次下班你爸如果有事不来接,我都害怕……” 以前有几年许愿他爸任务重,于岚贞下夜班太晚,都是许愿骑自行车去接。 现在许愿上大学去了,他还真有点担心他妈妈一个人回家怎么办。 路灯昏黄,灯杆边挤满了人、车,这是它最后的热闹。 那时候,许愿抬头望天,真就经常分不清现在是去上学了呢,还是已经学了回来。 那会儿是真的早出晚归,到校开始上早自习了,北郊才迎来第一缕阳光。 如今,仲夏夜蝉鸣阵阵。 他们走了,路灯也要走了。 于岚贞又将镜头对准院内,好几栋楼已然熄灭全部灯光。 她说:“你看,家属院楼基本都搬空了,今晚还有六户人家在院儿里,还能待个三五天。” 这里承载许愿的旧时光和梦,亦是永恒净土。 记忆里月光满地,年龄相仿的小孩们成群跑过,远处机场夜航训练的飞机平稳起降—— 这世界的高楼大厦与这里无关。 这世界的灯红酒绿也与这里无关。 高楼楼顶的航空障碍灯不再是窥探他们的红色眼球,而是一颗颗跳动的鲜活心脏。 许愿问了句:“妈,阿航家还和我们一块儿么?沙盘呢?” “沙盘?秦姐家那儿子吧?不了,他们家不住北郊了。说她儿子高中要住校,另外买了别的地方。” 于岚贞回忆道,“阿航家还是住安置房,但我们新小区挺大,估计俩家也挨不到一块儿去。” “哦……”许愿有些失落。 以后吃闻酥园也不方便了。 “没事嘛,你们俩都上大学去了,放假回来再约着玩儿呗。他妈妈老说,她儿子要当医生怎么怎么的,问我你去海大是不是搞科研,我怎么说啊?” “你说我经商的,”许愿一下被逗笑了,“下海经商!” 这时间,许愿忽然明白,他舍不得的不止是那一草一木,那楼房,那街道与路灯,或者说是那个废弃掉的、破旧的机场……更多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