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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饴糖 (第1/3页)
虞灵犀微抬的杏眸映着满池春水,眼睫染了墨线似的撩人。 指尖绕着宁殷的黑发,她觉得自己约莫中了邪。 直到对上宁殷那双黑冰般深邃的眼睛,她心中嗡地一声,回过神来似的,缓缓放下了手。 那缕头发便从她指间摩挲而过,羽毛般又凉又痒。 “小姐方才,” 宁殷保持着手拿镇纸的姿势,想了一番措辞,方慢慢问,“是在与我调情?” 风吹皱一池春水,水榭轻纱撩动,虞灵犀感觉那股闷热又烧了上来,连耳尖都止不住泛起了薄红。 难为他这样冷心的人,竟懂得“调情”二字。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情不自禁赞誉而已。” 虞灵犀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乱说些什么,垂眸略微不自在,索性拢起笔墨起身道,“我去换支笔。” 说罢,不再看宁殷的神情,抱着宣纸匆匆离去。 宁殷直起身,看着虞灵犀衣袂消失的方向。 略微不满,撩完就跑算什么? 他在水榭中站了片刻,抬手捻了捻那缕被缠绕过的黑发,回味许久,墨色的眸中晕开些许兴味。 既是好看,怎么不多摸一会儿呢? 他极轻地“啧”了声,革靴踏过地上的断笔,在玉器脆弱的碎裂声中,心情颇好地负手离去。 花苑看不见的拐角,虞灵犀停了脚步,轻轻靠在围墙上。 她一手抱着揉皱的宣纸,未干的墨迹在怀中糊成一团,一手覆在微热的脸颊上降温, 方才,是怎么了? 虞灵犀实在是疑惑,怎会头脑一热,对宁殷说出这般轻佻的话语? 莫非是前世以色侍人,遗留下来的陋习? 云翳蔽日,暮春凉风习习,却依旧吹不散绵延的体热。 …… 四月初八浴佛节,城中寺门大开,诵经布施,热闹非凡。 本朝礼佛,每逢浴佛节,高门大户都会煮上盐豆和糖水,散给行人纳福。 天色阴沉,可怪热的。 虞灵犀收拾好自己,倚在榻上摇扇,便见胡桃拿着一张帖子进门。 “小姐,薛府来的帖子,定是请您一起布施呢。”胡桃说着,喜滋滋将请帖呈上。 于她看来,浴佛节布施这样的大事,薛府请自家小姐登门,无异于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这桩婚事。 薛家如此礼遇,小姐嫁过去必定享福,岂不是良缘美谈一桩? 虞灵犀接过帖子打开,却是薛岑的笔迹,落款亦是薛岑的私印。 她问:“这帖子,是薛府管事亲自送来的么?” “那倒不是,听侍卫说是薛二郎身边的小厮跑了一趟。” 胡桃为她沏茶,不解道,“谁送来不都一样么,小姐打听这个作甚?” 虞灵犀稍加推测,便知这帖子并非薛家二老的意思,而是薛岑自己下的私帖。 薛家家风甚严,恪守礼教,想来当初“失贞”的流言拦下东宫婚事的同时,也让薛右相有了顾忌,故而两家婚事迟迟不曾定下。 多半是薛岑怕她多想,所以才执意下帖邀请她,以表自己非卿不娶的决心。 心是好心,可惜用错了地方。 虞灵犀命侍婢取了纸笔来,提笔润墨,回书一封,婉拒了薛岑的邀请。 贸然登门不合规矩,她不想为难自己,亦不愿为难薛岑。 送出帖子,便见虞焕臣身边的侍从前来请示,于廊下禀告:“小姐,该去布施了。” 今年的虞府的布施礼是虞焕臣负责安排的,设在府前主街的岔口处。 而此时,虞焕臣正恹恹搅动着锅里的盐豆,没了往日的朝气。 虞灵犀知道,家人已替兄长下了三书六礼,求娶出身大家的苏家小娘子。虞焕臣偏爱豪爽巾帼,一听对方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家闺秀便头疼,眼看婚期将近,越发郁卒苦闷。 虞灵犀以帷帽遮面,走了过去,才发现宁殷也在粥棚下。 “小姐。”抬眼看见虞灵犀,宁殷唤了声。 一袭暗色武袍的少年姿容挺拔,头发半束半披,连发根都是齐整的墨色。他俯身取物时,肩上垂下一缕极为漂亮的墨发,总让虞灵犀想起那抹丝滑冰凉绕在指尖的触感…… 似乎自前几日夸赞过他头发好看后,他便极少束起全发了,总要披一半在肩头,倒多了几分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