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上坟_第五十八章 望出太原(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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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 望出太原(下) (第1/1页)

    方摸金求世杰跟他去一趟井子巷老宅。上次下去的时候,分金尺和罗盘掉在了下面,那可是方摸金先祖传下来宝器,不找回来,以后下地干活儿都不踏实。这回赶来北京,就是办这件事儿。但世杰不用跟他一块儿下海眼井,就在快到地下河的洞口,帮方摸金掌下绳儿,方摸金拴上绳儿进去找东西,有什么问题,拉绳为号,世杰拽人回来,免得方摸金在下面失了方向。

    听到此处,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方摸金曾告诉我,他那摸金的家史都是后来为销赃唬人编造的,但如果分金器,罗盘什么的,是祖上传下来的,那方摸金在我面前一定是在隐藏身份,但他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在那时他已然知道我之后会了解很多关于海眼井和玄门的秘密?世杰显然没意识到我的分神,继续向下讲着。

    世杰拗不过方摸金,心想,只要不靠近海眼井,似乎也没多大危险,当夜便随方摸金去了井子巷。世杰虽未进过井子巷老宅,翻墙进院后,却发现里面的环境自己竟然有些熟悉,但却想不起究竟是梦境还是受方摸金之前讲述的影响。那时,已是后半夜,但院子里一丝虫鸣蛙叫都没有,静得让人耳膜直痒。方摸金倒很熟悉,进了老宅二进院的小假山,将地上的方砖启了,露出黑黝黝的洞口,把长绳从背包里取出,扛在肩上,招呼着世杰下洞。那时,看着隐隐白气上冒的洞口,世杰真有心放弃,可又不忍方摸金一人儿下去,咬了咬牙,进了洞。

    洞中所见与方摸金之前的描述基本相同,只是冷的让人难以忍受,世杰裹着羽绒服,依旧觉得寒气浸骨,哆嗦个不停,猛得注意到方摸金只穿了一件短皮衣,却象个没事儿人一样,在前面疾走如飞。走了十几分钟,世杰听到远处有淡淡的流水声传来,隧洞的直径也慢慢变宽。方摸金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把那捆白色的尼龙绳一头缠在自己腰上,另一头交到世杰手中,嘱咐世杰绳索放完时,就往回扯三下,方摸金就往回返。方摸金若是找不到路了,就沿着绳子走回来,但世杰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松绳,也不要再往里走。世杰点点头,方摸金就继续向洞的深处走去。世杰把绳子一端系在自己的左臂上,然后在洞壁边上找了个平整的地方坐下来等着。

    那捆绳子比小指还要细得多,大约有两三百米长,方摸金刚进去时,绳子拉拽的速度还比较快,但不久,绳子的速度慢了下来,一两分钟后,完全停止了,世杰手边还剩下小半捆。就这样等了大约十几分钟,绳子纹丝不动,但世杰的身上已冷得熬不住。世杰从兜里摸出烟和火机,想点上一支,但按了几下,火机上火苗跳了两下,就熄灭了。世杰把火调到最大,火机上才点起很小的火苗,而且是灰蓝灰蓝的颜色。世杰心里说,八成是洞里缺氧造成的,这念头刚起,立马就觉得呼吸变得粗重,头也愈发沉了起来。世杰不敢再起身,蜷在地下抽了两根烟,手上的绳子还是没一点动静,好象另一端什么也没绑,只是静静地垂在地上。

    这种无声环境,对人是一种极严酷地折磨,世杰努力站起身,冲着黑暗深处喊了两声方摸金,但除了他自己的回音,别的什么都没有。而那回音明显比在山谷中,楼道中的回音来的清晰,你甚至能感觉到,它每向前一段,音调就会降低一度,最终与黑暗融为一体。但回音的最后,听起来却不是自己的声音,倒象是远处有人在应和着,此起彼伏,绵绵不断,世杰不敢再喊。而这时,远处黑暗中划过一道光亮,似有什么在向这边移动,世杰这才放下心来,应该是方摸金回转了。

    但几分钟后,世杰意识到了不对,一是,那光亮逐步挪近,却不是来自电筒的光,一跳一跳的,应是很多的烛火。二是,在淡淡的烛火中,并不是方摸金的身影,而是影影绰绰的象一大队人蜿蜒前行。三是,远远传来鼓乐之声,却不是方摸金所说的青衣唱段,倒象是农村发丧时的吹吹打打。世杰的心一下揪起,隐隐又有了在晋南夜走荒坟遇女尸的感觉。而此时,他呆着也不是,走了也不是,进退维谷之际,只有看着那光亮越靠越近,听那嘈杂乐声越敲越响。世杰依稀可以看清,光亮中的人影有几十个之多,也许隐在黑暗中的还有更多,而前面打头的几个穿的却是前朝宫廷中的服饰,华丽无比,亮丽光鲜。

    世杰又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方摸金,依旧毫无反应,他只好咬咬牙,开始用力向后拽绳子,但拉回来几米之后,绳子已崩得笔直,再拽不动了。那群缓步而来的人离世杰己不到十米,一个个面容呆滞,眼神直勾勾地向前,四肢挪动时,完全是僵硬的,世杰心下大怖,用尽浑身气力,把绳子往回一带,叭的一声,小指粗的尼龙绳似从中间断开,世杰控不住身形,急退几步,跌倒在墓道中,后脑却撞在石壁上,眼前一黑,面前的人群模糊了一片。在世杰失去知觉之前,他看到那群人朝他的方向聚笼来,光线越来越亮,但一股难闻的土腥味扑面而来。

    讲到这里,世杰停了下来,去摸烟盒里的烟,烟盒却空了,我从包里掏出一包,扔给他,问他之后又如何了。他慢慢拿出支烟点上,抬头看了看我,眼中满是惊惧。这眼神的内容我认为既使是影帝也无法表达出来,应不是在我面前的刻意而为,但如果时隔近十年,谈到此依旧有这样的反应,那么在当年,又是如何地惊悚人心呢外面的风又大了些,卷的落叶撞在窗上,啪啪的乱响。世杰望着窗外,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对我呢喃。“之后呢之后我就醒了。“

    “醒了难道之前你说的只是个梦“我委实不能接受这样一个精彩故事不过是南柯一梦的事实,世杰花这么长时间给我讲个梦,又意义何在不过,想起我在晋南的白日梦,似乎这梦境本就与海眼井,玄门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无关我的打断,此时的世杰与话痨无异,只剩我一小杯,一小杯自斟自饮,接着听他已不太连贯的叙述。

    世杰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他如常般的躺在床上。头有些痛,用手摸了一把,有些干结的血块,而抬眼看桌上,昨夜的两杯残茶依旧,似乎昭示昨夜发生的一切并不是个梦。世杰翻身下床,从床下拉出行李箱,箱内的三头镇墓兽已踪迹全无。可自己是如何回到小院床上,自己在井子巷下昏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方摸金到底有没有从墓道里上来,这一切仿佛是大脑中的空白,一个己被删除的程序。

    世杰越想越怕,飞快地从屋里蹿出,跑去了胡同口的小卖部,用公用电话拔了方摸金的传呼,之后便在墙根儿下等着。这时,世杰才注意到,一夜狂风之后,树木尽秃,阳光倒是没了遮拦,恣意地洒在身上,很是温暖。约摸两根烟的功夫,电话响了,方摸金的声音从电话线另一端传来。世杰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忙接着问他,他是折回来在墓道发现了自己,把自己又弄回了小院吗分金尺和罗盘找回来了吗电话那头,方摸金明显愣了一下,急匆匆说道:“世杰,你小子是不是喝茶都能醉啊,说什么胡话,没睡醒吗昨儿晚上聊完天,我就回旅馆了,今儿一早回山西的火车,我哪有功夫和你下墓啊你不愿意跟我去晋南,也犯不着吓唬我啊那镇墓兽我带回山西替你处理了,明年开春我下晋南的唐墓,你要想来,随时给我电话,我缺人,你不来也没事,事儿成了,我让冯四带东西过来找你,进站了,不多说了,得进站了。“

    电话盲音传来时,世杰也没能插进去话,挂上电话,呆了一阵,心乱如麻,后脊发冷,才发觉自己连外套都没穿,就跑了出来,骂了句真他娘的冷,电话费也忘了给,飞野似的跑回了甜水园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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