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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自己肠子粘住的甲虫 (第2/2页)
就越多。这让每首诗都是一场深渊,可以捞上来臭鱼或者星星。 比如题目的“服”,究竟是驯服,还是张开血盆大口的服呢? 柳生是一个极易被负面情绪感染的人,他急需什么来救救他。 下一首能把自己解救出来吗,还是更深的负能量? 下一首—— 下一首是居然自己的诗。 这是叫他自救吗。 向后折着的纸正面是自己的字迹: 《拽住飘走的灵魂》 柳生 背山面水? 仰首低眉 甲虫被自己的肠子粘在地上 系因果绕指柔 躺着淌着 挨上一抔雪 世间伫立的万物 都是他的碑 他想送给所有被自己杀死的物种,尤其是人。 “第一次见用绕指柔形容肠子。”江淇文说。 柳生脚趾抠地。诗和别的文体不同,诗不能翻译,尤其是宣之于口……神话通过最差的翻译都能保存价值,但是诗不可以。比如从学生时代的文言就可见一斑,比如“莫非王土”直译为“没有不是王土的”。为了教学附在文后也可以,要是念出来……脚趾抠地。 如果他妄加发表直白的解读评论,精神洁癖的柳生会即刻窒息。他命悬一线地等待江淇文的下文。 “甲虫是我吗?”江淇文说,“你将我写死了。” 好在江淇文没翻译,让他活了下来,而且说得也没错。其实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算错,谁叫人类是这样制定规则又用规则把自己勒死的人。 他想起江淇文风雪里痛苦的脸,想起他信誓旦旦地说给他一些时间,想起他和每天鬼鬼祟祟抱着一堆书啃的样子,和他每节课追着老师堵门,老师没时间就跟着下楼来以此多请教几句的样子…… 于是柳生说:“你还没死。” 不知道江淇文是如何理解这句“没死”的,只见他好像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仿佛有灵光在脑袋里炸开。那神思顷刻间就化为行动,只不过有些野蛮——他非要抢过去,写上一个续。 然后不给自己看。 柳生要背过气去。 不过现在得到手稿的他可以一览究竟了。不过没等他展开折页,他就被露出来的下一张纸吸引了。因为那张纸是完好的a4,比别的几乎大了一圈。上面是…… 自己这首诗的复印件。 “……好,好变态。”柳生感叹。 不过那张复印件除了自己的字迹再无其他,难道江淇文并没有在上面续写吗? 就在他即将展开折页时,门被推开了。 江淇文倚在门口,眼睛锁定了柳生手里那张纸,“在偷看吗?” “我没有……”柳生有点惶恐,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江淇文穿了一身正装,应该是为辩论会临时买的。这普通款的西装料子看着就不贵,只不过硬被江淇文肩宽腿长的身材比例穿出了走秀的效果。 他往前走了一步,正装裤短暂地显现了一下紧实的腿部轮廓,几条褶皱被挤出来又迅速消失。 柳生看了好一会儿,思绪才回到现下的问题上。如果说这些纸是自己掉出来的,他会信吗? “你可以看,”江淇文凝望他,“不过你要站起来看。” 柳生这才发觉自己一直在蹲着看地上的那些纸。 他在江淇文的目光下,不太自在地重新审视起自己的诗来。 《拽住飘走的灵魂》 柳生 背山面水? 仰首低眉 甲虫被自己的肠子粘在地上 系因果绕指柔 躺着淌着 挨上一抔雪 世间伫立的万物 都是他的碑 柳生站起来,展开折页: 只要你还站着 你就是我的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