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邑夫人_一 埈川乱(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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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埈川乱(1) (第2/5页)

只得一匹。为贺太子大婚,我父路远迢迢,亲由青城送入京中——祁人尊霜雪之色为上,储妃又诞在冬月,故而以白梅为题,世间只此一件,岂是那等寻常绣稿、卑贱绣工可绣得的?”

    此时有宫女捧来一顶金丝架笼,其上立了一只翠羽雀儿。肃氏让那雀儿立在自己指端,一面逗弄,一面轻笑道:“如今,这万金也难求得的衣料,倒穿在一个卑污下作的倡优身上,真真是可笑——”

    阿七静静跪着,心中未起半分波澜,忽听噗的一声轻响——竟是那雀儿被拧断了脖颈,坠在阿七脚边,连扑腾的气力也无,便断了生息。

    “可不正如方才我说的?”只听那肃氏言语轻飘,向身旁手执金笼的宫女笑道,“生就一副轻贱命骨,一时飞得再高又能如何?跌得更重些罢了——”

    垂目望着一粒血珠自那鸟儿尖尖的喙缘滴下,阿七木然道:“夫人若无旁的吩咐,容松若先行告退。”

    “现在是什么时辰?”肃氏充耳不闻,向那宫女悦色道,“过午还要随储妃往碧芷园去,莫要耽搁了——”口中说着,被一众宫人簇拥而去。

    先时引阿七而来的内侍,此时悄眼打量着阿七,细着嗓子怪声道:“公子请吧——”

    出来偏殿,未走原路,却往北一转,绕上一条人迹罕至的窄仄长巷——一先一后走出一段,遥遥见着不远处便是后苑花墙,透过海棠景窗,苑内隐有人影晃动。那内侍脚底下一顿,微一侧身,没头没尾道了句:“奴婢安奎,一直在裕安宫伺候。”

    心底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当下浅浅一笑:“安公公,请留步吧。”

    那安奎果然驻下,不再相送。阿七独自进了后苑,原本便不十分识得返路,此时沿着卵石铺就的花径,信步而去——一颗心紧紧揪着,不上不下,却不敢细想,恰如原本熄了多时的余烬,被人轻一撩拨,竟又迸出火星儿来,万分小心的拢着,生怕再熄了——明明无望,却抛给她一个念想,万一是他,该当如何?不是他,又当如何?

    何况,离京之前,不正是他,要取了她的性命么?

    。。。。。。除却上陵,京城北去二三十里,群山环绕间另有一处行宫,碧芷园。园中最高处,原有座“昙英阁”,百余年前毁于一场大火,而后另建,仍依六角昙花之形,改称“望春阁”。名为“望春”,登高凭栏而望,却是秋之一季,山间红叶如火,景色较春日更为怡人。

    将将入秋,虽观叶尚早,山中温泉却极是合宜,故而每年自秋初直至来年春尽,宫妇们多好来此游园休憩。

    此时望春阁中,两名女子相向而坐,上首女子一袭烟色宫装,正是沐阳长公主;下首一名稍年长些的,身着鸾锦诰命装,却是隋远之妻温氏。

    “妾身实在无颜面见太妃,”只听那温氏歉然笑道,“也怪妾身口拙,苏将军心意已决,又执意往殿前请罪——”

    “苏太妃不过是受了太后之托,此事谈得成自是大喜一桩;谈不成,只怪姻缘未到,何罪之有?”沐阳公主亦是笑道,“可惜了,司徒家的几个丫头,我瞧着倒个个是出挑的。”

    温氏连连称是,又笑道:“司徒大姑娘人品相貌自不必说,便是妾身瞧着,与苏将军真真一对璧人。可不正应了那句,缘分未到罢了——”

    “话虽如此,太后面前也不好这样回的。”长公主道,“当真不曾问出什么因由?”

    温氏便道:“苏将军只说‘边地未定,无以为家’,并无别话——外子与妾身,也着实不好再多言。”

    长公主不禁道:“红鸾未动,强求不得。我自家孩儿,不也正是——”说到此处,叹一声作罢,转而含笑又道,“改日索性也请弥大人说解说解。”温氏便也陪了笑,在旁应着。

    一时温氏告退,长公主忙命人请了司徒域之妻吴氏过来。吴氏原便在近处候着,不多时赶至,听那沐阳公主道出始末,顿觉失了颜面,动了肝火又不好发作,便冷冷一笑,淡淡道:“既是我们司徒家高攀不起,此事倒也罢了。”

    沐阳公主少不得劝慰一番,忽又忆起一事,低问道:“倒险些儿忘了问你——昨日天未亮宣司天监的人入宫,琪儿可在太后旁边伺候着?那弥老儿又信口诌了些什么?”

    “琪儿在围屏后头,也未听得真。”吴氏面露犹疑,悄声道,“弥大人说。。。。。。彗出天南,荧惑逆行。。。。。。主大凶之象。”

    沐阳公主因问道:“怎讲?”

    “彗出天南,主兵起;荧惑逆行。。。。。。”吴氏满心忧惧,声音越发低了下去,“主。。。。。。国乱。。。。。。太后又追问此番祸事之根源,弥大人答,晦朔之交,狐魅出于玉镜;而孟秋之时,星孛西落东升。。。。。。”

    “荒谬!”长公主不禁大怒,斥道,“此人极尽曲意附会、捕风捉影之能事,其心当诛!当日玘王兄失势,必是他信口开河,在暗处推波助澜,落井下石!如今暄儿抱恙西去边地,他竟敢以妖言惑上,将暄儿比做孛彗这等不详之物——如此处心积虑,竟是要绝我天家族脉不成?皇兄倒偏偏听信于他!”

    “公主,”吴氏见状,忙低声劝道,“此处不比别处——”

    长公主却冷笑一声,自顾自说道:“狐魅出玉镜?玉镜现如今归于北祁,弥须如此说,莫不是将太子妃也牵涉在内么?”

    吴氏心有顾忌,并未接话,只在旁轻声道:“这几日公主可得了定洲的音信?”

    “容儿信中只道月中已赶至定洲,见过了靖远侯爷,余者一字未提。”长公主亦觉方才失言,此时便顺着吴氏的话,问道,“莫不是侯爷也差人送了信来?”

    “正是呢。”吴氏点头道,“听闻宸郡王现今驻在定洲行馆,已有十多日了,许是不合水土的缘故,一直未见起色——”

    “我儿不提,原是恐我忧心。”长公主感伤道,“而我又岂能不知!启程之时暄儿便是那样,西去这一路上更兼颠簸辛劳。。。。。。若有不妥,我怎对得住当日他母妃临终所托!”说到此处,又有弥须所谓“星孛西落”一说,愈想愈是应景,莫非宸王果真在衍西有难?不免心惊,转而又暗暗宽解自己莫要胡思乱想,一时悲起怒消,禁不住已拿帕子拭了一回泪。

    一番话说得吴氏也红了眼眶,“公主、宣宁二位先王妃,加上妾身,当年咱们四个最是亲厚——一齐在上陵赏花,又在这园子里坐着说话儿,总觉得不过一晃眼功夫,四个里头倒早早的去了两个!”

    “如今看着元jiejie的亲妹子,终又嫁入天家,”长公主慨然道,“也算是咱们几人脱不开的缘分。”

    吴氏听公主如此说,话中便也试探着透出一丝笑音儿来:“小元meimei若不是有了喜,此番也必往园中来了。可巧前两日妾身往宁王爷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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