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邑夫人_十二 此别君勿念(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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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此别君勿念(2) (第1/4页)

    天际暗云拢聚,不知何时已将当空艳阳层层掩住。抬目四望,满眼白幡灵帜,此刻,再无人上前阻她——阿七心无旁骛,自两列身披银鳞铠甲的肃穆军士中穿过,眼中却只有不远处静静跪于棺木旁的戎装男子。

    本以为再见亦是从容淡然,谁料却在走近他目光触及他面容的那一瞬,一颗心轰然而溃——猝然跌跪在他身旁,不知为何胸口竟痛的如此惨烈,几次开口,才低低道出一声:“苏岑——”只这一句,喉中便已哽咽,泪如决堤,再收不住。

    恍惚中似是瞧见他双肩微微一动,却终是不曾回应,亦未转身看她一眼。

    。。。。。。初见恍如昨日,彼时他是濮江水畔三月柳、青潭之上的冷月光——在她心中,是那堪比桃花明艳的男子;现如今,她却不敢再抬头看他,不敢看他的冷峻面容,不敢看他眸中的萧杀秋意——他的悲悔落寞,她感同身受。

    道不出一句宽慰之语,只因她亦深知,此生,有些痛楚不可言说,有些憾事永难追悔。

    风携着雪粒在耳畔回旋。跪在他身侧,看那愈来愈密的雪珠结在他周身,阿七已不知跪了多久——随着周遭略显纷乱的人声,透过茫茫雪幕,眸光穿过一道道接连开启的中门,追着一名身披玄色披风的男子,痴痴看着他缓缓走来,停在自己身前。

    她看见众人纷纷伏身下拜,她也看清了那男子所着的浅金蛟龙袍,看清了他手中稳稳持着的赐婚金册,与那金冠墨发下的俊美容颜——不笑时,他眉眼中总带着一丝淡漠,恰如那个春日,她第一眼见着他。

    直至这一刻她才肯承认,这副眉眼,是多么令她痴迷——她曾想,若生个孩儿,她便要一个男孩,眉眼像他,眼中深藏的笑意,亦要像他。

    。。。。。。阿七跪在他脚下,看着他修长的指,缓缓展开金册,看着那薄凉的唇,轻轻开启——

    便是如此么?那她是否该多谢齐儿?若不是齐儿,直至此刻,听他亲口宣读旨意,将她赐与一名陌生男子——她又当如何?

    可还会如现下这般,从容谢恩,自他手中接过圣旨?非但如此,她还能拭去泪,面带浅笑,低声向身旁男子说道:“我自秋坪偶遇慕南罂,一见倾心,今生只愿随他而去,相伴白头——此一别,山迢水远,恐或再见无期,只望你。。。。。。好自珍重。”

    这些话,终是自她口中吐出,笑对着苏岑而说,心中,却亦是对着他——若此刻暄能听出她的去意已决,稍后是否还会说那番绝情之语?

    漫天飞雪之中,未再看他一眼,阿七轻轻起身,慢慢沿着来路折返——继沧不只一次抱怨,自从带她离了津州,已多年未曾见过落雪——心中轻道,继沧,我们即要启程,往那极北之地,那里,天空极远犹如浩淼深海,盛夏之时亦有皑皑白雪,而积雪之下,是千年亦不会消融的坚冰,那冰色,蓝的美轮美奂。。。。。。

    众目睽睽,暄未作理会,只缓步走向逝者灵前燃上一柱素香——聪慧如她,怎会不知这亦不过是他的权宜之计?他心中毫无顾虑,自知无需与她多言,她便会明白。

    谁料他却亲眼见她在苏岑面前一副哀凄欲绝之态——叫他不由得心火暗生。

    莫非她与这苏岑,果真是旧情难了?一时又回想起,姬氏的定物,亦曾在她身上——她周遭那些形形色色的男子,自己从未过问一句,谁知竟将她一步步纵容至此!

    。。。。。。后园隐蔽处,二人再见之时,暄心中仍是滞了火气,千头万绪倒不知该拣哪样先说起,便只将自己的披风解下与她披好。阿七亦不问他如何避开众人耳目入了隋家后宅,只默默望着廊外积满落雪的碧桃花枝。

    暄静了静心思,本欲与她说起赐婚之事,嘱她稍安勿躁,迎亲之日他自有安排——谁知却听阿七忽而轻轻叹道:“。。。。。。它可知自己择错了花期?”

    这叹惋落入暄耳中,倒似暗含幽怨——暄不禁更添了几分烦郁,便不肯接她的话。

    片刻沉寂,阿七只听身侧“叮”的一声轻响,暄两指间已多了细细一线蓝光,却是一柄软剑,较青潭稍短,并无剑柄,唯其上半尺有余不曾开刃——暄手掌轻翻,将那一段绕于腕上。

    剑身在他指间灵动好似游蛇,其上碧莹莹的钢色,映的他双眸更显幽深——“今日起它便是你的。喜欢么?”暄在她耳畔轻叹道,“先时万万不曾料到,修复青潭的匠人,竟会是一个年轻女子——此剑,正由她亲手打制。”

    “是个奇女子。”阿七亦由衷叹道,“世间正有这种女子,似是生来便只为世人赞叹。此次在碧芷园几日,得见肖女潘女皆是如此,更有一位肃家meimei,虽未谋面,却因其兰心蕙质,名动南北。”

    “哦?”暄手臂环在她腰间,一面教她如何将剑收起,口中则漫不经心道,“莫非连你也贪慕这些虚名?”

    见阿七垂目不答,稍稍平缓的心气,平白又生烦躁——暄低头望着她哭得浮肿的双颊,更是皱眉道:“你又何苦陪那苏岑长跪?他亦算一个明白人,依我说,虽重情意,却也不至伤悲若此——”

    不想阿七竟低声道:“岂是人人都能与殿下相提并论?苏将军与殿下绝然不同。”言罢,心中一片惨淡——原以为心无怨恨,又岂会真的无怨无恨?原来自己终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

    “说得好!”暄被她这一呛,心中恼极,反倒凉凉一笑,“我如何能与他相提并论?苏将军为人至情至性,可感佩天地;哪似我,阴损伪善,从无顾念手足之心。”

    阿七如何不知他此时口是心非,只是不肯揭穿,转而却轻声道:“倒有一事。。。。。。迎亲之日,我要篆儿小环相送。待得礼成,殿下切记要命人将她两个接回。”

    暄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只当她有意与自己置气,倒似自己果真要将她拱手让与那咏川侯慕南罂一般。

    她既将真话说假,他便将假意作真,口中立时恨恨道:“好!既是你心中所想,我便叫你如愿一回,如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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