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习艺已数载,一朝下山崭头角(5) (第2/2页)
弃儒家思想,相应之气尽除,全是鬼谷一门的思维方式。是以黄裳从接剑上台的那一刻便不觉有丝毫不妥,只觉理所当然。 但他终究未曾亲身经历如此大场面,虽有旁人难以比拟的鬼谷数年修练,毕竟缺少实际磨练,陡然被推至台上,纵然心中无畏惧,也免不了没有底气,自己也不知道果真出手结果如何。 先前准备上台之人见黄裳上台便悄悄返回台下座位,玉泉子见黄裳果真上台接战,心中暗邹道:这少年果真不知好歹。又见黄裳所座位置似不是平常之辈,心中便也多了几分忌惮,不似先前不以为意。微微笑道:“敢问小兄弟名姓?“虽然心中并不轻敌,嘴上却是一番满不在乎。 黄裳虽然年轻却颇具心计,通过两日的比试早看出玉泉子是外强中干之辈言辞不一之徒,所以他虽然战败林储二人,但在黄裳心中份量反倒弱了些,轻轻一笑道:“在下姓黄名裳。” 鬼谷门素来不主张弟子打己名号招摇,鬼谷门真正英杰之才成名之前都极少提及自己出自鬼谷门,终日挂在嘴边的庞涓算是特例。黄裳初出茅庐无任何建树,自然不肯随意说出自己门派。还有一层意思,他见玉泉子轻视自己,不觉要出名震慑对方,却想:你如此轻佻之人,也配知道我鬼谷名号么?鬼谷门人不但非天赋异禀之人不收受,而且心高气傲,常人认为的道理他们往往反其道行之,且还自有一番道理,却又能高明于循规常理之人,你便只有望洋兴叹的份了。 玉泉子大概确实没将黄裳放在心上,也不多问,淡淡道:“你既然懂得指点复阳林储二豪杰,想必也是有破解我招式之法,想你看了两日,早就想好了破解之法,不如就先使将出来吧。”他只道黄裳早就处心积虑观战揣摩其破绽,再伺机斗败自己。他自己每遇人相交多存心眼,便觉得所有人都如他一般。他不但自己心里认为还要说出口,就是想叫在场的豪杰也如他一般想法,认为黄裳是蓄谋已久,如此他赢了自然理所当然,甚至更能体现其稳固的实力,万一输了,黄裳也只是投机取巧罢了。他叫黄裳先出招,既能先看清对方路数做好应敌准备,同时亦能彰显其礼让小辈的风度。如此一箭数雕的言辞,只如他的武功招式一般,环环相扣,技巧多变,不允浪费半点力气做无用功。 黄裳虽不能猜到玉泉子所有心思,却也知晓关键要义,只想自己本来也算是知己知彼,后动而发,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心中冷笑,有些不喜此人说话作风,却也不以为意,只想着如何以剑作斧。 鬼斧神功纵横捭阖段中说要因势利导,如今的势便是手中只有短剑而自己却要将其用作神斧来使,斧剑虽同为进攻兵器,差异却自不必明说,但纵横捭阖段又说御敌最要紧看重门户,宗法如何玄奥,终要借助端户发挥,宗法为始平日里修练的神斧自然为端,此时发力之端自然变斧为短剑,道理相通,所不同只在形式不同而已。
黄裳心思闪转之际已有计较,便自我暗示只想着手中所握短剑即是神斧神斧即是短剑,他集中注意力的能力本就异于常人,这几年的修为更使得凝聚心神的意志更甚,如此一番暗示,瞬间便进入进攻转换的临界境界。 纵横捭阖段又言,要知己知彼,后发制人,如今他对玉泉子已有掌握,先发制人也未不可。 黄裳心思闪转,几乎是不假思索,以剑作斧立地而起直劈玉泉子。玉泉子表面轻松不以为意,其实暗地里早就有所戒备蓄势待发,见黄裳竟然剑不出鞘硬生生砍将过来,却依旧免不了大吃一惊。所幸他非但早有准备又毕竟非等闲之辈,瞬间惊异之后便能从容应敌。 黄裳一斧砍出,脚下踏雪无痕的轻功随即相助,脚下速度之快捷,短剑挥出劲道之猛烈,只将武功非一般的玉泉子瞬间逼至擂台边沿。 台下众人一阵惊呼,均想不到一二十岁不到的少年,武功如此不凡,剑不出鞘即能将对方逼得无还架之力,更奇的是明明他手中所握乃是一把平常不过的短剑,他如何使出来却似猛斧一般,不免都为玉泉子捏汗。 但玉泉子终究非泛泛之人,即使被黄裳猛烈异常的气势逼至角落也丝毫不显慌乱,仍旧在于己不利的情势下以清风拂面从容应对。 他虽一时难明黄裳具体路数,但从这一出场便震慑全场的招式功力看出,黄裳所练武功必定阳刚无比,若自己修为不及对方便不可力敌,克刚还需柔力,而出自于道家的清风拂面正好有举重若轻,四两拨千斤的威力。于是崔动内力借助拂尘拂面挥出,威力更甚平日数倍。黄裳果然瞬间受阻,不得不收斧回转。 黄裳早料到玉泉子会使出清风拂面克制自己,于是早在使出第一招之际便已经做好接招准备,纵横捭阖段本来专为破阵防御大宗敌手创立,千军万马都能于精密招式相助下轻易突破,何况玉泉子一人之阻力。只是千军万马虽众却不及玉泉子一人变换之灵巧,纵横捭阖威力虽猛烈,遇到单一对手却未必尽能使出,好比你用斧头砍伐树木枝叶自然游刃有余恰到好处,而若要以庞大的斧头砍死细小乱飞的蚊蝇还要精准无比的只取一点,刺其要害,则未免有些尾大不掉,难如人意了。 但,形不相及,可,以神聚之。 黄裳深谙纵横捭阖之道,知道按部就班与玉泉子纠缠虽也有取胜机会却难免过多耗费精力。于是改变章法,主动后退数尺,仍旧以剑作斧却不再与玉泉子针逢相对,斧斧砍向他处,余力却精准无误波及玉泉子。玉泉子原本以为自己的破解之法奏效,不料黄裳竟瞬间迂回相向,清风拂面反倒显得被动,不能占到优势。 台下众人无不惊叹,但见黄裳看似一阵不得章法的乱砍,玉泉子却渐渐被自己的清风拂面余威和黄裳斧风夹击的劲道罩得透不过气来,长袍吹至身后,似被猛烈大风刮得站不稳脚,再无往日悠然自得之态。 玉泉子暗自惊惧,原本以为此少年尽是猛烈无比的招数,猛过头必易折碎,只想着诱导其发挥到极致,必然自灭其道。哪知,他并非一味勇猛,却也能刚柔相济转换,到头来更似道家的借力打力,反倒是自己载在自己的清风拂面之手。他自然不知道,黄裳所使鬼斧神功虽至阳至刚,却是紧扣阴阳相济之道,注重变通,大开大阖,并非寻常见识的一味勇猛。与道家精髓确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毕竟不是道家,玉泉子不知其中关窍,只道看似道家。此时玉泉子已完全被黄裳cao控,乱了阵脚。 道家功夫玄妙之无穷无尽,凡人难窥一二,但若你本身修为或资质不及,再玄妙的宗法与你也是暴殄天物,难以发挥。好比硬要将一曲神韵仙谱传授给不通音律且修养龌龊之人,到头来玷污了仙谱,误己误道。 玉泉子非但杂而不精,每一道又只得其皮毛,自然难成气候。若是对手实力在他之下,他自然可以任意妄为,反之,只消一样强过他,他再要想胜,就不易了。就如他与一人比试挖井,他所选之地本来占据优势,进展极快,但他太过贪心,每挖一处不久便舍弃另挖他处,如此反倒不如地势工具虽一时不及他,但能专注一处挖井之人。而只有那人所挖之井长过他所挖一处井,那人便是赢了。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也要看时机是否允许,此理用在武学一道亦是如此。 此时他想再要使出平日里玩耍戏弄对手的礼尚往来、却之不恭、礼贤下士一众武功,却都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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