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塞烽烟起战端,将军飞度玉门关(1) (第2/2页)
闭城门,看来对于匈奴的防范和恐慌丝毫不曾减退。 黄裳下马和一些进城的人一起挨个接受守城将领的盘问才慢慢进到城去,一进城内,黄裳便迫不及待的奔向哥哥黄衣卖胡饼的摊位所在,心里只想着:哥哥该不会换地方了吧! 只听到一阵熟悉的吆喝声:“胡饼了,卖胡饼了!烧饼了。”一个叫花子正在跟黄衣索要胡饼,黄衣毫不犹豫便给了一个,黄裳心中一阵温暖又一阵酸楚,眼泪禁不住在眼眶中打转。待看清黄衣的面容,却见黄衣还是如往常一样粗衣粗衫,空荡荡的右手臂衣衫捆绑于腰间,眉宇间的坚毅更胜,只是更多了几分沧桑,腮间也布满浅浅的胡须。 黄衣抬头也看到了不远处凝视自己的黄裳,只愣了一下,没有多少惊诧,轻轻却肯定的喊道:“是黄裳么?” 黄裳经黄衣这么一喊也没了犹豫,自然而然的奔至近前与大哥深深一抱便帮着黄衣就开始叫卖起胡饼来,只如当年的情形一样,似乎从来都没有分开过。只是待到收摊的时候,却已经能帮着哥哥挑起担铺了,黄衣拗不过黄裳便任由他。 回家的路上,黄裳才问起黄衣如何一下子就认出了自己,黄衣嘿嘿一笑道:“我是你大哥,怎会连弟弟也不认得?只是没想到好小子你比想象还是更高了些。” 黄裳心中一阵温暖:是啊,大概只有亲哥哥才能对自己的身形样貌有如此深刻的记忆,纵然在外人看来他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在哥哥眼里还是当年的那个黄裳,道:“大哥,母亲身体如何?” 黄衣停下脚步轻轻叹了一口气。黄裳心中一紧:“母亲怎么了?” 黄衣道:“回去你就知道了。” 黄裳闻言更是加快了步伐,待到家门外的时候早已是迫不及待,只放下挑担交到黄衣手中便大踏步飞奔入内,放佛当年顽皮的少年一般。 一直冲到院中,厨房、厅堂皆不见母亲的身影,黄裳边奔边喊:“阿娘!阿娘!母亲母亲!” 却听内屋传来一阵夹杂咳嗽声的声音轻轻道:“可是裳儿回来了吗?”声音及其细微,近似若有若无,但黄家门院本就不甚深长,黄裳内力又颇为深厚,字字清晰入耳,忙奔至内屋。 却见母亲挣扎着正欲从躺卧榻上坐起,黄裳忙奔上前扶起母亲:“阿娘!”但见母亲头发近乎全白,皮肤比之当年干涸不少,眼泪终究不受控制滴落出来。
黄母陡见朝思暮想的小儿子突现眼前,混沌的双眼发出难见的光彩:“真的是裳啊!我说这几天老是做梦梦到你回来,你哥哥偏偏不信,怎么样,还是我说得准吧!” 黄母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颤巍巍的双手抚摸黄裳的脸颊,黄裳忙将递过脸颊凑过去,紧紧挨住母亲粗糙的手掌,任由母亲抚摸。他想不到母亲的身体竟至如此,心中又是悲痛又是自责。 黄母仔细端详黄裳,道:“裳儿真是长大了,长的这般高,这般好看,玄老先生没少费心思吧?在鬼谷山还习惯吗?” 黄裳听着母亲的温言软语早就泪眼朦胧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不语。 立在房门口一直默默看着二人的黄衣也忍不住泪眼婆娑,趁母亲和黄裳絮叨离别之情之际,只身到厨房做饭,不多久黄裳也促来帮忙,黄衣一面舀水一面道:“怎么不多陪陪母亲说说话?” 黄裳接过黄衣洗好的蔬菜,一阵坎剁:“母亲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黄衣见黄裳切菜的技艺极为熟练,便不再阻拦,道:“看来弟弟在鬼谷门多有磨练。” 黄裳就着黄衣生起的灶火边将切好的菜倒进锅里,道:“我在鬼谷门的所有衣食起居都是自己动手。” 黄衣点头道:“看来弟弟不光学了武艺还懂得了照顾自己,母亲知道了也必会高兴。” 黄裳翻动菜蔬的锅铲慢了下来:“母亲的身体怎会如此虚弱?” 黄衣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早在你随玄成子先生上鬼谷山之前母亲的身体就已经不是很好,只是不想你挂念,所以没让我告诉你。” 黄裳随即晃然:“这也是为什么后来母亲又同意我去鬼谷山学艺的原因,她不是不想让我担心。” 黄衣点了点头道:“是啊!边关年连战乱,朝不保夕,我们处在边关不可能轻易离开,母亲担心自己身体万一不行,我身体也不是很方便,没人照料你不说,平白断送你的前程,所以才点头同意的。” 黄裳听完大哥的述说,直到此刻才明白母亲的用心,心里痛楚更增。 黄衣道:“你走后的第二年春天,母亲的身体明显的不如从前了,加之这几年北匈奴似乎是心又仇恨,每年都到郡内一番烧杀抢掠,说是报当年的被骗之仇,我就搞不懂他们有什么仇,素来都是匈奴杀我们,我们何时胡乱杀过他们的人,这样每次一听到匈奴兵来,东躲西藏,性命是保住了,可是这样反反复复的担惊受怕,母亲的身体便每况愈下了。直到去年冬天开始渐渐的就起不了床了。” 黄衣自然不知道匈奴兵所说的报仇便是指当年处心积虑的进攻被黄裳师徒糊弄的事情。心道:想不到当年自以为多高明了不起的退兵大计,到最后还是害了这许多人,连累了家人,甚至还间接导致母亲病重。可是当日若果真任由匈奴进犯不加阻拦,他此后这几年便会满足消停了么?世间的事情当真如纵横捭阖段阴阳际会中所说到的此消彼长,永远都是诸多头绪绞缠一起,没有绝对的是与非。 其实汉匈之间的战争本就是一本率不清算不明的糊涂账,与纵横捭阖没什么关系,只是他入武已深,所以遇事便不由自主加以联想。 黄裳将炒好的菜蔬和热好胡饼一一盛于盂中,没有注意到黄衣凄凄的神情,却听黄衣低低道:“前日郡中的医师吕先生说了,母亲恐怕,恐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了。。就是你不回来我也打算年前代写信告知你回来一趟的。” 黄裳心中猛的一颤,似乎有一股寒流陡然自五腑流过,又似一道利刃辣然刮过六脏,手中端起的菜盆在手中摇晃数下,终被黄裳用力紧握捉住重又轻轻放回桌上,数滴泪水再次不由自主滚落而下:“如此说来,这次回来是与母亲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两兄弟一个伫立案桌,一个坐于灶前,良久良久兀自默然不语,黄裳抬头仰望草棚外昏暗的天幕,眼角的泪水渐渐被冷风吹干,吸了吸鼻子,道:“大哥,咱们吃饭吧。” 黄衣忙起身道:“我去叫母亲。” 黄裳却回身阻止道:“让母亲先睡会吧。” 黄衣点点头道:“也好,等母亲醒了再热不迟。”便也随黄裳步入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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