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病心 (第2/2页)
燕窝不许旁人有燕窝了!” 静白“嘿”一声笑道:“旁人或许还有家里人送些东西来!可莫愁是什么人她是宫里头被赶出来的不祥人无亲无故她怎么会有那么贵重的燕窝贼就是贼抵赖也不中用!”说着一叠声道:“去请住持!” 旁边围观的姑子一个个冷笑着窃窃私语巴不得看笑话儿。 我何曾受过这样的污蔑不由气得怔胸口翻江倒海般折腾着窒闷得难受。 住持很快就到了。 她怜悯地看着我道:“如何病成了这个样子?” 我胸口沉沉地闷着呼吸艰难。静白道:“住持人赃并获莫愁是偷了燕窝的贼了。咱们甘露寺百年的名声怎么能容一个贼子住在这里败坏!” 我双拳紧握忍住泪意缓缓道:“住持我并没有偷。” 住持轻轻叹了一声道:“方才说肺痨是怎么回事?” 我摇头“我并没有得肺痨也没有大夫来看过说是肺痨只是咳嗽的厉害。” “可有在吃药么?” 浣碧扶着我的身体道:“照药方抓着吃了还不曾见效。” 一个小姑子道:“莫愁这样日夜咳着总有大半个月了其实早两个月她就在咳了只没那么厉害。若不是肺痨怎么吃了那么久的药都不见好呢?” 众人附和着道:“你瞧她这样瘦一咳起来脸又红成这样了多半是治不好的肺痨断断不能和她住一块儿了。” 住持环视众人神色悲悯而无奈看向我道:“眼下……你身子这样不好大家又断断不肯再和你共处不如还是先搬出去吧。” 我心里空落落地委屈道:“住持知道我已经无亲无故现下一时三刻能搬到哪里去呢?” 浣碧悲愤道:“住持也不能主持公道么只能听着一群姑子乱嚷嚷未免也太耳根子软了。” 浣碧话音未落静白已经一步上前劈面一个耳光喝道:“住持也是你能指责的么?!” 浣碧又羞又气捂着脸死命忍着哭牢牢抓着我的手。浣碧的手微微抖她与我都不曾受过这般屈辱。 槿汐上前道:“住持可否听奴婢一句娘子的病是否肺痨还不知晓只是娘子现在这样病着”她瞧一瞧天色“外头又像是要下雪的样子一时间要往哪里搬呢?不知住持可否通融几日呢?” 槿汐一说完以静白为的姑子们一径嚷嚷了起来杂乱着道:“她这样病怏怏的怎么和咱们一起住!”
“日咳夜咳咱们还要不要睡了!” “她可是个贼今日偷燕窝明日还不晓得要偷什么呢!” 最后汇成一句“若莫愁住甘露寺里咱们都不住了。” 我见住持头如斗大左右为难。一时激愤盈盈向住持行了一礼道:“既然甘露寺容不下我我也不该叫住持为难。只一样我并不是贼这燕窝也不是偷来的。”我回头向浣碧与槿汐道:“既然甘露寺容不得咱们咱们走就是了。”说着吩咐“把箱笼都去收拾了。” 浣碧含泪答应了一声正要和槿汐收拾衣裳静白跨上前促狭道:“既是贼那这些箱笼咱们都要一一检查过万一被你们夹带了什么出去……” 住持道:“静白莫要再说了!” 静白未免不甘心翻了翻白眼终究没有再动手。 我又气又急胸中气血激荡眼前一阵阵黑脚步软。只得斜坐着看浣碧和槿汐收拾。 众目睽睽之下斜刺里忽然冲进一个人来正是莫言。 她抱胸而立道:“你要走?” 我点一点头道:“是。” 她冷冷环视众人道:“这种地方不住也罢。我送你出去!”说着手脚利索地帮浣碧和槿汐一起收拾起来。 住持微微叹息向我道:“甘露寺在凌云峰那里还有两间禅房你先去住着安心养病吧。一切等身子好了再说再不济也先有个落脚的地方。” 我强忍着不适微微点头。 东西收拾完莫言看我道:“你脸色这样差怎么走去凌云峰外头的样子又像要下雪我背你去吧。”说着一把把我背起来便向外走。 背后又小姑子嘟囔了一声道:“果然是会乔张做致翻个山从甘露峰道凌云峰而已还要人背着。” 莫言冷冷回头狠狠道:“谁再要有啰嗦的尽管来找我说话。”周围鸦雀无声莫言冷冷哼一声背着我疾步走出。 山中阴阴欲雪风刮在脸颊上像刀割一样疼。好在凌云峰与甘露峰相近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 浣碧“哎呀”一声抱怨道:“这可怎么住呢?” 三间小小的禅房一明一暗两间卧房并一个吃饭的小厅前面还有一个小院子。只是仿佛很久没人住了破败而肮脏。 槿汐打量了几眼道:“收拾着还能住的院子里又有树夏天住着不会热朝向也还可以。只是要自己辛苦着收拾了。” 于是一起动手整整收拾了两天才勉强能住人莫言又帮忙糊了窗子整了屋顶总算赶在落雪前住了下来。莫言道:“下了雪保不准要封山我也不能常常出甘露寺来看你你好自保重吧。” 我勉力笑着“多谢你总归是要麻烦你的。” 她拍一拍手“那有什么你住这里也好省的天天被静白那些人聒噪折磨好生养着吧。”她想一想又道:“你别怪住持她有她的难处。” 我点头“我晓得并不怪住持。” 莫言道:“静白她们本就瞧着你不顺眼如今宫里的人几个月不来看你她们当然就一味地作践你起来。” 我胸中闷得难受叹息道:“没想到连甘露寺这样的佛寺也不得清净。” 莫言冷笑道:“佛寺就建在俗世里能少了是非么?好了你且养着吧脸色这样难看。” 大雪在傍晚时分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本是下着雪珠子沙沙地喧闹着打着窗子浣碧和槿汐趁着落雪前拾了些干柴火来烧着。 屋子里虽然收拾干净了可依旧是冷小小的火盆的热量几乎无法烤暖身子。浣碧和槿汐就着火盆坐着能盖的衣裳被子全盖在了我身上。我的身子依旧微微抖着明明觉得冷身体的底处像有一块寒冷的冰身子却guntangguntang燥热难当。我含糊地半睁着眼睛薄薄地窗纸外落着鹅毛样的大雪漫天席地地卷着卷的这世界都要茫茫地乱了。浣碧和槿汐的手冰冷地轮流敷上我的额头我沉沉地迷糊着。恍惚中仿佛是浣碧在哭脑子里嗡嗡地好似万马奔腾一般混乱着疼。 热得这样难受像夏日正午的时候在太阳下烤像在灶膛边烧着火体内有无数个滚热的小火球滚来又滚去像萤火虫一般在身体里飞舞着舞得我焦渴不已用力地撕扯着盖在身上的衣服被子。 迷迷糊糊地像是抱上了一块极舒服的大冰块丝丝地清凉着安慰下我身体里的焦热和痛楚。那冰热得融化了过了须臾又凉凉地抱上来。那种凉意像夏天最热的时候喝上一碗凉凉的冰镇梅子汤那种酸凉连着五脏六腑每一个毛孔都是舒坦的。 我翻一翻身昏昏沉沉地失去了知觉大病一场。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