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诀别 (第2/2页)
见她,他更担心她。 果然他接下来没有拍门了,反而是放低了声音,说的是:“娟——你在听我说话对不对?你至少扣扣门回应我好不好?至少让我知道你安好!” 杜娟压抑着无望的哭声,用指节轻轻敲了敲薄薄的铁皮。 外边即刻安静了。 这个结果出乎杜娟意料,她止住抽噎,摒住呼吸听着,但外边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 不可能走了吧?没有脚步声啊。 南义对着发出轻微叩击声响的铁皮门无声伫立。 他全懂了。 她一直就在里边,和他仅仅隔着这扇薄薄的铁门。 她一直就站在门边! 这个女人是要和他彻底了断的了,所以不单止不会给他开门,甚至不会和他再说一个字。 她应该是安好,不需要他cao心,所以他不应该再纠缠,不应该再出现,不应该再来打扰她的生活。既然尊重她的选择,那就应该放手让她去寻找她想要的幸福。 他任眼泪无声无息地淌下。拔出钥匙,把它连同那个用了一个多月的蓝色感应器从一大串钥匙堆里解下来,从门下边的缝隙里塞进去。 杜娟看到那熟悉的钥匙和感应器一点点地被推进来,眼泪更是滚滚而落。 他一向是君子行径。既然接受了她的决定,他就会做到他该做的,且也会做得十二分的彻底。 钥匙全部进去了,南义直起身,对着这个没有生息的铁门,带着他一贯的柔情,轻声说:“娟,你不说话,就听我说吧。我懂你意思,不会再来打扰你的。我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安好——真的是这么想。你既然选择了他,和我这样了断也是对的,我理解你。我不会再打扰你,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放心吧。过不了多久,我可能会离开这里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再回来;再回来的时候可能你也已经不在这里了,所以就让我和你现在做个最后告别吧——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着,才想着来见你最后一面的,真的不是为了打扰你。你不开门,就不开吧。钥匙你收好,我走了。”
门里边始终没有响起一个字。 南义还等了好一会,终究是没有等到任何回音。 他苦涩地笑笑,转身离开。 随着脚步声走过,下楼,渐远,杜娟知道,他走了,彻底地走开了,走远了,走出了她的世界,走出了她的生命。 她知道,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最后一次这么近地感受他的气息,以后可能都是没有任何机会的了。 她的眼泪更是放肆地欢快地流下来,声音也放开了,抱住那安静的海豚,呜呜大哭。 他猜测的没错,他下次回来,她已经离开这里了。 今天申请报告交上去,部门负责人就找她谈了话,说会尽快落实她的调动问题;人事部那边已经在着手办理,可能不会超过两周。然后她就会按计划到柳林那边去,和他日夜生活在一起,然后回去老家结婚办酒,然后就安然地等宝宝的出生,过他们一家三口宁静祥和的家庭生活。 所以,他下次再回来,这里住的人就已经不是叫杜娟的女人了。 那个他总是弯弯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的女人,那个他一早醒来就要抱着说情话的女人,那个他安然陪伴着享受下午补觉时光的女人,那个看到他身上伤痕会止不住泪流的女人,那个给他做麻辣凉拌菜的女人……再也不见了。 那个女人甚至在决定告别他时就已经计划过,这个屋里的所有她都不会要了,因为太多他的气息,带着会太干扰生活,只除了她的个人用品和那个齐他肩膀高的海豚。海豚她一定会带走,会一直带在身边;等孩子出生后,作为他亲手送的礼物转送给他们的孩子,那个他无缘见面的亲生孩子。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也许她是对的,既然不可能改变结果,那不如干脆点了断,不要拖泥带水。 一时的绝情,换来的是永久的宁静;且这个宁静,在离开她房门前,南义就已经感受到了。 他本以为她会见他,然后两人可以做最后一次离别前的疯狂。就算不做,说说话也好,至少知道她的相关想法。再不肯说话,那说两句简单的告别话也好吧!结果是她连门都不开,还一个字都不说! 南义非常明白她的心意,也知道她所想要的,那给她便是!虽然自己那么不舍,那么不甘,但终究会过去,而自己也没有太多的资格要求她什么。所以,就这样,毅然的诀别更好! 很好,很好,干净,利索! 仰头看着这个上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农民楼,直到脖子都酸了,南义才收回目光。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走到这里来了。 他缓缓地走在夜幕四合的街头,矮处的灯火照得四周一片通明;不少地方,连绿叶子都泛着白光。 街上车水马龙,两侧都是耀眼的氖光灯。人行道上摆满了商品或就餐用的桌椅,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一派繁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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