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家 (第2/2页)
一傍黑就家家都上炕了,我们今晚住哪儿啊?” “嘿嘿,你找我啊,我顾某人哪哪儿都吃得开,孔当家,扬鞭策马,不,不对,你就抽着那驴往东走,挨边儿那屯子沿儿上有两间破屋,没人住,咱就在那儿凑合一晚上得了。” 孔来见我没反对,笑道:“行,那就听你的,嘶……麻子,你上趟来倒斗是不是就住那儿啊?” 顾麻子咧嘴一笑,“对!要不怎么说您是当家的呢。” “滚犊子!”孔来笑了,他这当家的称呼,也只有他媳妇儿喊,结果是嘴上喊他当家的,手底下大巴掌呼的啪啪的。 穷山沟沟,又是大冬天,路上我们根本没见着什么人。 我之所以同意麻子的提议,是因为真舍不得跟何玲分别,想跟她再絮叨一晚,看看在临走之前到底还能不能帮她一把,却万万没想到,仅仅是一念之差,却另生枝节…… “顾麻子,俺就奇了怪了,你们这些倒斗的咋跟老鼠似的,哪儿都能找着啊?这两间屋破是破点儿,可还是砖房,嘶……这咋空着没人住呢?”孔来一边儿往下卸驴,一边儿说道。 “孔爷,您这是骂我呢还是夸我呢?”顾麻子怏怏的白了他一眼。 孔来卸好车,牵着驴来到他跟前,伸手一拍他肩膀,“夸你呢,真的。一个人一个活法,俺就是一平头百姓,除了一肚子坏水儿的瞎包,俺不踩伐谁,俺也没那资格。” 顾麻子冲他一竖拇指,“你这哥们儿我顾某人交定了,等着,我给你们弄点儿好货去!”
这会儿天色已暗,只差没黑透了,我也不知道他要上哪儿弄‘好货’去,跟孔来面面相觑,就看着他跟只猴子似的连蹦带蹿翻出了塌了一半儿的围墙,过不多会儿,就见从外头扔进一个麻袋,里头叮铃当啷响,可他妈不像啥好货。 我俩正纳闷儿,却见他又跟个猴子似的翻了回来,手里还拎着个不住的往下掉灰的军绿色背包。 “猜猜里头是啥?”他把背包举到我们俩眼前。 我抿了抿嘴,试探着说道:“我猜你是觉得前头横葫芦岭有油水,所以上趟临走前把倒斗的家伙事儿全装在麻包里藏这儿了是不是?你想来个七进七出,多倒腾点儿东西出去,所以在这儿存了干粮,可你没想到,刚一出山,就他娘的让那娘们儿给逼回来了是不是?” 顾麻子的得意劲儿一扫而空,瘪嘴说:“况爷,前头那事儿都过了,你干嘛还不马虎点儿给我翻篇儿啊?就算您天工大爷机灵,可挖老坟有意思不?” 我咧了他一眼,没说话。 孔来揉了揉鼻子,一拍他手里的背包,笑着说:“顾爷,这话该我们问你,挖老坟有意思不?” 顾麻子自己也笑了,一摆手,说:“行了行了,我都改行了,您两位就别笑话我了,走走走,进屋生火去,咱况爷到地儿了,今晚上咱不醉不归。” 驴一个屋,我们仨一个屋,火点起来,顾麻子也把他的‘好货’揭晓了。 孔来看着他从背包里取出来的两个圆咕噜的土疙瘩,问道:“这是啥?” 顾麻子笑而不语,直接把两个土疙瘩推进火堆里,“你猜?” 孔来一点儿都不含糊:“猜不出来,这玩意儿能吃还是咋地?” “孔哥,这是叫花鸡,是南方的一道名菜。”我从旁边拣了根劈柴,把那俩土疙瘩往里捅了捅,斜了顾麻子一眼,向孔来解释说:“说是以前有个叫花子,不知道从哪儿偷来只鸡,可他没锅灶调料,所以灵机一动,就用黄泥巴把去了内脏的鸡裹上,直接扔火堆里烧。泥壳子烤黑了,鸡也熟了,壳子一扒,鸡毛也带掉了,原汁原味儿,香啊。诶,我说麻子,这可是黑土蛋子,这是你上回来自己弄的吧?鸡哪儿来的啊?你给人钱了吗?” “给了啊,真金白银跟当地老乡买的,绿色食品无饲料激素!我有钱,我说了顾某人现在倒斗就是为了找刺激!”顾麻子少有的瞪眼道:“只不过您说错一件事儿,小的那个是叫花鸡,大的那个是叫花猪!我当年是吃猪秧子学搬山术的,我对猪秧子有感情!” “我艹,你信不信我勒死你?”我让这个有猪秧子情结的搬山渣给气笑了。 “嘿嘿,我头上的纱布还没拆呢,我信……呃!” 顾麻子一句话没说完,陡然间就‘飞’了起来,两手胡乱往脖子里挠,两条腿胡乱蹬着,鼓着俩眼,舌头一点点儿的往外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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