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2页)
就不算是弃卒,只盼着借此机会能咸鱼翻身,被宫女太监轻视的日子真真是受够了。 压抑了几年,如今的胭脂怕是更能演绎出杜丽娘的哀怨了。上了大妆,镜中的丽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如此美貌定能重新获得皇上的宠爱。 当日下午胭脂随班主出宫置办行头,许久没出宫为自己添首饰了,今日可是要好好逛一逛。 扬着下巴走在街上,街边小摊子摆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真是碍眼。扭着水蛇腰奔荟祥楼方向去,拐进巷子,面前的路忽然被个佩剑侍卫拦住,道:“太子殿下邀胭脂公子一聚。”胭脂翻了翻眼睛,又扶了扶束得一丝不乱的发束,如此草莽侍卫,不要弄脏了衣服才好,万般不耐烦的跟在了侍卫后面。纵然京城百姓见多识广,见一名佩剑侍卫身后跟着个脂粉气十足的扭捏男子,也忍不住纷纷侧目。胭脂只在心中嘲笑过路百姓是市井小民,更加挺直了腰板,摆出目中无人的架势。 侍卫疾行如风,胭脂几乎小跑,步伐愈加吃力,百阅楼既在眼前,令他叫苦不迭。百阅楼是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烟花之地,无数达官显贵的流连场所,元心亦不例外。 前脚迈进百阅楼大门,后脚胭脂即用丝帕掩住了口鼻,空气中弥漫的味道熏得他脑仁疼。此时元心正左拥右抱的吃花酒,见了胭脂便推开一侧的美人让他过去坐。 不得已,胭脂轻移莲步走到元心旁边,拿丝帕扫了扫椅面,侧身坐了下去,落座后还忍不住向身旁淬道:“庸脂俗粉!”
元心轻挑了胭脂的下巴,玩笑道:“出来找乐就是要高兴才好,跟她们执什么气。”递给他一杯酒,“喝了消消气吧,只当本宫给你赔罪。” 仔细辨认没有唇印,胭脂才勉为其难一饮而尽,道:“太子殿下赏的酒,妾身不敢不喝,不知殿下找妾身来有何贵干?” “没事就不能出来喝酒了?”元心饮下一侧美人喂下的酒,“瞧瞧你这脾气,还跟几年前一模一样的。” “只怕这些年妾身唯有脾气没变,容貌早已美人迟暮了。”胭脂自怨自艾,元心哄道:“胭脂花容月貌,迟暮亦有迟暮的美。”他抬手遣走房中所有人,胭脂见事态严重,依旧不动声色摆出嫌弃的神色,“与美人的约定,本宫可是一日都没忘记过。” 胭脂心中一凛,在康平皇后重病尚未过世之时,元心既有预被废之感。那时后宫最受宠的不是哪位妃嫔,而是唱戏的胭脂。元心病急乱投医,向他求助,指望他能向父皇吹一吹枕边风,不想母后过世,胭脂迅速失宠。 胭脂自斟了一杯,无限哀怨地道:“与殿下的约定,妾身也不曾忘记,怎奈妾身如今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只怕要让殿下失望了。” 元心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何愁面圣,你面前坐着的不正是日后的帝王么?”元心的话让胭脂闹不清,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要宫中还需要戏班,你就会有复宠的时日。” “复不复宠如今又有什么要紧。”沉寂了几年,胭脂也是看透了世间冷暖,他忽然一笑,娓娓起身,婉婉唱了一出《贵妃醉酒》,元心说的对,只要宫中还需要戏班,谁是皇帝还有什么关系?他想要的荣宠从何而来有什么关系? 元恩与如之的成婚礼如期举行,安山王府各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唯有元恩的住处景颜馆清冷依旧。元恩怕吵,戏台和舞乐都安排到很远的位置,侍女服侍他服药,他问道:“外面此时很热闹吧,王妃接到府里了吗?” “王妃已经在撷芳斋歇下了。”侍女嘴角含笑柔声回答。 元恩轻叹,嘱咐道:“王妃原是家中独女,性情难免刁蛮任性些,我这身子骨不中用已是亏待了她,你们也不要再为难她,她日后想要什么只管给便是了。” “是,奴婢明白。”元恩素来待奴才极好却从不纵容,但凡有奴才不守规矩,赶出王府是最轻的惩罚。 此时如之坐在撷芳斋的床上暗自神伤,出了家门她便后悔了,即使这婚床雕着最精美的和合二仙,挂着最富丽的百年好合幔帐,也不能阻止她想回家的心。 绣了凤凰戏珠图案的盖头早就揭了下去,注定她的洞房花烛要独自度过。赶走了所有侍女,如之恨不得将桌上的合欢酒、交杯盏、早生贵子通通摔倒地上。 满室的火红就是对她最好的嘲讽,背地里再苦,她也要人前风风光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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