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第1/1页)
我们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餐厅简单吃了个饭,向铮请客。 陶梓墨狼吞虎咽的吃光了她面前所有的食物,向铮笑嘻嘻的告诉她不够吃可以接着点,他自己只点了一杯饮料,安静的叼着吸管吸允,看着我们大快朵颐。 “刚才还说自己中午吃多了不饿呢,现在怎么跟个饿狼转世一样。”我笑话陶梓墨。 “还说呢!刚才我饿得饥肠辘辘的,眼前还有那么多的好吃的,可是我又不能吃,简直太折磨人了!”陶梓墨大口嚼着一块三明治,说话都含糊不清起来,她已经吃了两盘意面,五根鸡翅,还有一小碟焗土豆泥,她将所有的食物都称之为“好吃的”,只要看到美食再多的烦恼都能烟消云散。 等她咽下口中的食物,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用她天真无邪的双眼盯着我看,然后又看看向铮,最后目光落回到我的身上:“许嫣儿!你真是深藏不露啊!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一个男朋友都没听你说过,太不够意思了!” “我们不是......” “是我考虑不周,下次一定好好请你将功赎罪。”向铮竟然打断我的话,他将我的意思带到了相反的方向,然而我却并没有觉得生气。 陶梓墨看着我惊呼:“静心师太许嫣儿,你这一颗尼姑心总算是开窍了!” 我用余光看见向铮叼着吸管,偷偷的笑了,我恩将仇报的在他腿上踢了一脚,导致他喝着半截的饮料流进气管,呛得一连咳了好几声。我发誓,那一脚,我是用了些力气的。 陶梓墨不明所以的看着我:“听见了吧许嫣儿,你们俩得一人请我吃一顿。” “小心变成猪。”我忍不住开她玩笑。 “变成猪陆阳曦也喜欢,爱一个人就爱她的全部,爱她的好也爱她的不好,又怎么会介意她是瘦了还是胖了呢。”她呵呵的傻笑,笑完了问向铮:“你说对不对啊,许嫣儿的男朋友?” 向铮微笑着点头。 “对了,你叫什么?” “向铮。”他仍旧微笑。 “我叫陶梓墨,陶渊明的陶,木辛梓,文人墨客的墨,她叫樊音,音乐的音,这个周末我们六个人去唱歌吧!”陶梓墨提议,她兴奋的拉了拉樊音的手,却惊讶的看着她叫了出来:“樊音,你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我早就注意到樊音的反常,自我们从酒店出来,她便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此时也是面色僵硬的坐着,她面前的面已经凝固成一坨,餐具也一如服务员拿上来时一样的干净,这与她素来聒噪的风格截然不同。 “今天的事儿怪我,我有些累,回学校了。”她突兀的站起来,没等我们任何人回话,便头也不回的走出餐厅,陶梓墨也追了出去。 那晚向铮一直送我到宿舍楼下,我很想问他,为什么要对陶梓墨说,他是我的男朋友,可我终究没有问出口。我甚至怕从他嘴里听到我并不想听到的答案。 我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出尔反尔。说好的不动情,我却动了心。 一直以来,我都是个不相信爱情的孩子,这些或许源于我父母失败的婚姻。我怕激情过后的冷却;怕深爱时山盟海誓,不爱时绝情寡义;怕我一个转身,就轻而易举的失去了你。 我在回学校的路上买了一份大鸡排,一份甜不辣,然后让老板将炸好的鸡排分成很多个小块,又让他洒了很多的咖喱粉。 樊音感激的接过我给她买的夜宵,她用竹签扎起鸡rou,一块一块缓慢的送进嘴里,每吃一块,便用纸巾擦一下嘴巴,即使饿了一整个晚上,她也不会像我或者陶梓墨那样狼吞虎咽。她认为只有活得像个公主,才会被王子怜爱,所以就算摆在面前的是麻辣烫,也一定要做出在切牛排的样子。内心住着女汉子的人,是不会遇到王子的,就算遇到了,王子也会当你是哥们儿。 “许嫣儿还是你最了解我了。”樊音咽下口中的食物,擦了一下嘴才说,她指得是我买了她最爱吃的咖喱口味。 “你和墨墨都是我最好的闺蜜,我又怎么会不了解你们。”我淡淡的开口,我的表情一定是太过平淡或者冷漠,以至于我看到樊音的手微微一颤。 “是啊,你比魏骞还要懂我,如果法律允许嫁给闺蜜,我一定毫不犹豫的嫁给你!”樊音呵呵的笑着,有些许的尴尬,她又说了很多,不停地说,陶梓墨几次插嘴都没有成功,那些话通过空气传到我的耳膜时只剩下一些含糊不清的音律。 我想,我确实是了解她的。 我和樊音、陶梓墨是高三认识的,我们认识的地点是一间老旧的学校,我们在全中国高三学生最紧张的时刻选择了远离学校的文化课,远离了月考期中一模二模,逃到这间学校练习画画,为我们即将踏上独木桥的梦想做最终冲刺。 当别人都在死磕全国各地历年高考真题的时候,我们死磕的是素描老头老太、男人女人那张刻板的脸,以及闭着眼就能用色彩描绘一幅苹果橘子香蕉大白菜和陶瓷罐罐的合影。我不知道是谁发明的考试内容,无情的将浪漫的绘画变得枯燥而单调。好在十七八岁的年纪总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我们当时位于四楼的画室楼上,有一间小小的阁楼,通往阁楼的水泥楼梯曲折而陡峭,阁楼里面有一整排的水泥砌成的水池子,半人多高,上面有六个水龙头,但大多数时候只有四个是能用的,除此以外,四周便只是劣迹斑斑到已经发黄的墙面,没有任何装修的痕迹。后来从教我们画画的教授口中得知,我们这个学校已经建了新的校区,这个旧校区很快就要被拆除了。这让每日枯燥作画的我们终于有了发泄之处,我们在阁楼的墙壁上涂鸦我们的青春,我记得我们画室的男同学画了很多稀奇古怪的魔鬼怪兽,也有好一些的诸如七龙珠海贼王和柯南,樊音当初画了很多的花和花藤,五颜六色,都是叫不上名字的花,陶梓墨在花藤上面画了一条美人鱼,而则我画了一个放风筝的女孩,她穿着粉色的裙子,那是每到春天我爸最喜欢带我到公园做的事。
我想那间阁楼墙壁上的风景,一定不比首尔的壁画村差。 结果有一天,不知道是谁,好死不死的在柯南的脚下画了一具淌血的尸体。碰巧的是那天晚上我和樊音提着水桶去阁楼清洗画笔,更巧的是通往阁楼的灯泡因为老旧,昏暗的黄色灯光一闪一闪的,分外诡异,我们在灯光下看见那具闪烁的尸体,樊音吓得水桶扔得老高,脏水溅了我一身,我则被她贯穿整个楼道的尖叫声吓得愣在原地。 我们画室的男生都跑过来了,陶梓墨也过来了,樊音吓得扑在一个男生怀里哭了很久,那男生送她回教室,后来他们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那个男生每天无论白天晚上都陪樊音一起到阁楼打水,洗画笔。 陶梓墨特别忿忿不平的跟我说:“许嫣儿你知道么,樊音被吓的那天早上,他还来特意让我给你送情书!”她将那男生写给我的情书拍在桌子上,懊恼的说:“都怪我,一忙起来就给忘了!” 他在信中写道:许嫣儿,我仰慕你已经许久,我喜欢你黑色的长发,喜欢你白裙飘飘的娴静,喜欢你在阳光下认真作画的样子,你的气质不像一般女孩那样艳丽,却是最清雅的。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陪你走过这高三的旅程。信的下面还附了一张他画的我的速写,我第一次在别的的画中看自己的样子,她手拿画笔,坐在窗前,竟然是那么享受阳光的一个小女子。 然而他终究还是选择去保护樊音,我不会哭,不会叫,或许那一晚他才发现,我和墙上那具冰冷的尸体一样,都是没有感情的。 所以你看,变心,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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