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六章.番外 《大时代中的小人物》妙音 (第2/2页)
书一封,寄往应天府免玉衡之罪,与他金陵祖地请田十亩,为立身之本,秀杭到应天府,不过半个时辰的船程,一来一回,一天肯定够了,贫尼见圣旨而开箱一口,以后玉衡启程,每一天,贫尼开箱一口,秀杭到金陵,也不过三日船程,贫尼就按六日来算,为的就是玉衡能回信报恩,见信之日,方打开那最后一箱——自然是登峰造极的一箱,里面每一样文玩,皆价值连城自不消说,只怕那奇光异彩、迷离闪烁,将你三魂六魄,尽悉摄去,也难抵挡。毕竟那瓷器出处,已经不可考证,且似乎为唐朝,宋朝之类远古王朝之手笔,风格迥然,乃超越现世之神作!是否为恶暗之前,某个已经湮灭在万物战争中的朝野时代的文明,都未可知,王爷拿出一样,天下惊惶!” 王爷眯着眼、咂着舌,狞笑着道:“每日开一箱,倒也是渐入佳境的法子,亏你设想得出。只是那最摄我三魂六魄的是什么?何时方与我共入红罗帐?如无此乐,那赵玉衡我到头来是不能放掉他的!你刚刚说的,可是漏了一点,你可能随时开光器逃走,那赵玉衡却不能!本王只要盯紧了那赵玉衡,岂不是可以高枕无忧?” 妙音听了,身子俱颤,咬牙切齿道:“你须知道:佛能舍身饲虎!” 忠顺王爷命文书写下信函,当即派快马加鞭应天府,陈请擢赵玉衡为良民,于金陵祖地请田十亩安身乐业。妙音读信之后,果然打开了一只箱子,里面是整套的第二王朝盛泉窑脱胎填白餐具,光润莹洁、璀璨夺目,王爷见了喜之不尽。那妙音解那九连环锁时,兰花指如玉蝶翻飞,令新来的一个旁边偷学之人眼花缭乱,实在是无法偷技。王爷颇后悔乱开了一箱,损失约有万金之数,不过即使是那些碎片,托甄多实卖去,恐也还值白银千两,忙命依然收好,却是连那死去的翠花的抚恤都不提了。 忠顺王爷先将紫鹃喝退,换上平时温柔肃静的小紫伺候着妙音,自己借故有些公务急办,先溜号出了三仪门,到了外面,急忙命灰公公将赵玉衡从地牢里提出来,又担心妙音看他被打得太惨,只能先命人以丹药和阵法治疗康复,折腾了一个时辰,天都黑了,才将他引进内仪门的一处偏房里。 赵玉衡身陷地牢,又被不断上刑,早已没了生的欲望,前段时间听紫鹃探监的时候说潘兴陷落,想来林meimei已经身死,一时间悲恸难以自制,竟是一心求死了,此时被提溜出来,又是疗伤又是给了一顿饱饭的,便以为王爷要处死他,就先要了纸笔墨,想写一首绝命诗,谁知临近大限,脑中却是杂念乱绕,写出了三四联都不成体统,正抓耳挠腮呢,便又有军牢快手将他强行架起,带往别处,便只能哀叹一声,等到了偏房一进去,稀稀落落的几位军牢快手两边肃立,劈头望见那王爷坐在案后,神气活现、志满意得,竟当即喝问他道:“赵玉衡,你瞒报岳窑五彩小盖钟藏匿之处,拒不招供、藐视王法,死有余辜;现念你家确实并无此庋藏,杀你无趣,将你释放,你知感恩戴德么?”玉衡并不回答,心中只是反复揣测,王爷究竟玩的什么花样?自己死不死早已无所谓了,倒是仍须格外小心,不要因为自己再牵累到别人。那王爷鼻子里哼哼几声,以壮威严,接着说:“我领受忠顺躬亲体察仁王爷衔,每天还要上朝谈论国事,公务在身,日理万机,哪有许多工夫跟你啰嗦!现在只跟你撂明一句话:好自为之,滚得越远越好,休再让我觉得碍眼!如若不然,小心你的性命!”说完挥手令两厢人等退到屋外,又道:“你滚以前,让你见一个人。这是我和她的交易,她既该交货时交货,我又何必藏掖拖延?”扭头朝里间唤道:“妙音!你要的货到了!自己出来验明正身!”玉衡听到此言只觉天旋地转,暗道此世休矣!怎么天下间一切干净的人儿都要陷入这污浊腐臭的恶势力之手?正想着,妙音忽从里间闪出,原来那所谓的偏房里间根本不存在,就是一条联通的走廊,连着内仪门的回廊,玉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果真是多时不见的妙音!妙音上下打量了玉衡一番,问:“还记得那年在栊翠庵,我用无锡二泉水,烹茶请你们品的事么?”玉衡听了,瞬间明白了什么,不觉痛得撕心裂肺,哽咽道:“那回你分明是用苏州玄墓蟠香寺梅花上收的雪,烹给我们吃的呀!”妙音点头道:“怕他们拿随便什么个替身诓我。你如此说,我放心了!”玉衡心里带着最后一丝虚无的幻想,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妙音只是说:“我被先天神数锁定于此。”又指着一旁王爷说:“我不得不屈从这架枯骨。我的功德,只能如此去圆满。他放走你,必得玷污我。我若不依,你我皆难逃脱。所以今天我现真面目于你,可知我面上虽冷,心却无法去其热。我恨不能日日在九重天上,到头来却不得不堕地狱。然而我无怨无悔。从今后,你且把我忘却到九霄云外,将原来所有印象全部抹杀干净,好好一个人种田务农,为老太太送终,将我这一生的情,恩,义全部还净了,才是正道!”玉衡悟到是妙音牺牲了自己,以换取自己的自由,自己最怕最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不禁哭倒:“何必救我?我虽然名为玉衡,不过一块污泥而已,你却是九天传下的仙音,最干净圣洁不过的!”妙音道:“你忘了?你曾疾呼过‘世法平等’,难道你能挺身而出,为林姑娘守口如瓶,我就不能救你么?人是苦器,俗世煎熬,于己而言,原无所谓,不过若是他人因己蒙冤受难,那时无动于衷,置若罔闻,则必定为魔而已!”王爷王爷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来,赶紧挥手:“行了行了!玉衡小子快走!哪得许多的酸话,说个没完?天下间,哪有什么为爱舍身的,不过是些儿时幻想,皮rou欢愉而已!”说到自后,自己也微微哽咽起来,显然他自身的过完,也黑暗不堪,这世俗人间,也不知道能饶了谁呢!
他喘息了一下,调整了情绪对玉衡说:“妙音她原执意要见了你去金陵定居,到达之后给本王回信,方让我近身,我哪里上那个当?她不答应,我便让驿马速去阻你南下,将你抓回来,当面处决,她知我说到便能做到,便只能迟延六天!”复又对妙音说:“你可不要赖账!我放走玉衡,开始计算时日,你可要一天开一口箱子!最后一口箱子之前,必须和我一起入那红罗帐才行!”妙音点头应允,便和赵玉衡道别,玉衡只觉得心如刀剜,妙音竟并无狼狈之色,还自称功德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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