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六节 (第2/2页)
出的‘避弹撞礁’法,既可搪塞上头的问责,又无须多搭上百多条性命……” “您老是越说越离谱,标伯的弹壳真有这么神奇,还能救得出这百多号人?” “平日聪明的脑瓜子,大概今天是一门心思只想着老婆生仔去了。明说吧,要在‘顺远’船上留下弹壳和弹孔又不泄漏天机,兵哥只能趁天黑没有闲杂人等在船边围观时才可做张做势,这样天暗前就该把从‘顺远’爬上滩边的百多人运往附近乡村,如此他们就有可能逃过……” “人命关天啊,幸亏标伯想到弹壳弹孔……” “标伯的弹壳只是歪打正着给弃置在滩边那么些人逃命的机会,而你既要租船搭救,还给他们送衣送裤吃太平麺,事儿想的是面面俱到,讲起来也有条不紊,但却把邱元甫‘借水翻船’的戏台给弄个底朝天呀!” “惨啦,邱局长本就性相多疑,这下可让他记恨一辈子,往后我在江面上就难混啦。回头想来,祸端的缘起还得怪您和永叔在要紧的时候不拉小侄……” “事已至此,是祸躲不过,是福也跑不走,喜忧参半……” “都到这地步了,愁都愁死人啰,还‘福’阿,‘喜’呀,这两字就免了吧。” “听你的,暂不说喜,那就先说忧吧。我和邱元甫打了半辈子交道,还没见过他拿定的主意被别人左右为难过。可上午你一句明天早上溪水过青蛇滩‘后果很难预料’,却直指邱元甫企图毁船灭迹……”听来拐点似已出现,且看林秉康如何陪着他的连叔从爪哇往回聊。 “我怎敢拆他的台,况且事先真不晓得邱局长拖延施救意在……”
“言者本无意,闻者却有心。上午在座的有八人,除你和邱元甫之外,下江三位中明伦书读得比他刚去世的老爹多,可心眼却比他爹少多了。但是,标伯和传桂常年浪迹江湖决非等闲之辈,他俩听了你说的话,对邱元甫为何舍近求远派船,也就心知肚明,俩人再隔三差五地对明伦点拨唆教,谅他也不会一直蒙在鼓里。还余下三人,正宜自打进入永宁公司,大小事务凡邱元甫决定的,不问青红皂白都惟命是从。剩下我和标伯俩人,在邱元甫眼中是对‘吃马屎扮癫’的老货……” “又扯远啦,我说的话只是碍了邱局长的好事,与您们六位又有何相干?” “一点都不远,谁让我们六个都坐在你的近旁,你那些毫无顾忌的句句在理,条条可行的话,听的是真真切切。如果旁侧无人光是你与邱元甫对讲,该多好阿,既保住了你的邱局长面子,又搭了个梯子让他从‘借水翻船’的戏台顶爬下来。可今天你是冲着何许人等侃侃而谈,别看我们只有半打(‘打’:时下洋行常用的量词,‘一打’等于十二个,商家常以买‘一打’按十件计费搞促销。现今,处处可见‘买一送一’的招贴,其鼻祖应源于‘打’的营销法,只是当下商战过于惨烈,便把‘打’法给弃之不用了)的数,如若大家嘴不紧,你和你的邱局长之间的这档事,不出个把礼拜就要传遍下江到上路的大小道头……” “祸从口出呵。因为围坐一团,所以,您和永叔救不了我;因为永叔想救那百多号困在滩边的人客,您老想保住‘顺远’的船体不被溪水冲毁少点损失,所以,就置我于险境之间,还别出心裁地鼓捣我尽快赶赴青蛇滩。如此作弄,看来是难逃邱局长的……” “此一时,彼一时,事过之后,只要不闹得沸沸扬扬,他反倒会器重于你,只不过凡事也将防你三分。” “这等事,留后再说。当务之急是要封住曾经理和下江三位的口,千万不能泄漏天机阿。” “正宜就不必担心了,他自从被中央党部开除党籍后,嘴就紧着呢,何况这又关联他长宁公司董事长的声誉。但是,下江三位你可得出点封口费。” “该包多少光洋,还是给条黄鱼?” “光洋、黄鱼都不用……” “不会让我给他们送宅院吧。” “想到哪里去了,就算你有那么多的钱无处可用,他仨还受不起那么重的礼。这次你出钱请我和你永叔去醒春池,记住叫上他们……” “输赢未定就让我出钱请客,就算是另请,醒春池够得上场面……” “还输赢未定,这不明摆着等你掏钱。醒春池刚收留几个从台员偷渡过来的东洋妹,手劲和脚厝底的功力还够得上……” “够不上,就别怪我。” “只要你出钱,不用提标伯,即便喝惯西洋奶的明伦老弟,我也得叫他换换口味,包让他几个出身臭汗,把今早谁说啥子话全沉到汤池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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