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四节 (第2/2页)

水牛舌’。‘去邪驱寒通窍丸’能是毒药吗？要不是昨夜和今早各灌下一粒，你们的老板现时能醒过听你我争个谁是谁非吗﹗”

    “哦，原来是用上‘去邪驱寒通窍丸’，怪不得滚水冲化有股刺鼻的辛辣味。不对，这药丸是溪口朱姓老郎中祖传秘制的，人称‘通窍朱’，只有经他诊断过的病人方可得到，来路不明的药丸可得小心……”

    老万实在听不下去啦，壮着胆打断副站长没完没了的责难:“什么‘来路不明’，‘拾仔姆’是‘通窍朱’的侄孙女，原籍也是在上坪西北边的后坑村。虽然各行都有‘传男不传女’的规矩，可她出嫁前耳濡目染也稍懂些摸脉看舌的道行，只是不识字开不出方子。所以，昨天午后才叫她家男人冒雨往返跑了两‘普’的山路，从朱氏族长家中讨到两粒……”

    “真是难为你了，”靠在床头的林秉康似乎明了了这一天来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他不想再让副站长难为老万和“拾仔姆”，便接过老万的话，双眼望着站在床尾的“拾仔姆”继续说道：“还‘吵由(方言:含麻烦、劳驾之意)’你家男人冒雨跑那么远的山路为我取药丸。”

    从老板的话语中听出有替自己和“拾仔姆”撑腰的意思，老万的底气便油然而生，敢把矛头暗指顶头上司道:“可有人却坐着说话不腰疼……”

    “是哟，林经理虽说吃了‘通窍丸’后退了烧，可躺在床上还全身酸痛。”败下阵的副站长只好来个“吃马屎扮癫”，他打断老万的话，口中还假惺惺地念叨:“要是有‘去痛丸’就好啦。”

    老万闻声即回言道:“‘拾仔姆’早就想到了，今晨天刚亮，她家男人又冒雨跑到后坑村，叫了俩个脚夫硬是把‘通窍朱’留在老家坐堂给附近乡邻号脉抓药的长孙抬来，他给老板号过脉后，就说风邪虽去，但寒气已伤肌表，故血行不畅，引发浑身酸痛，游走各处……”

    “哟，还一套又一套的，先是师部的军医，现下连乡间的游医郎中也抬了出来，真个见多识广，装嘛装，看你能狠到……”

    见副站长妄图再寻衅反扑，“拾仔姆”怒不可遏，举起右手伸出中指指着副站长的后脑勺厉声咒骂道:“这人‘坯角野歪(方言:指言语刻薄，品行狡诈之徒)’，终了不是‘剥核’，就是‘巴奴泻(与“剥核”同为方言:指时下横行城乡死亡率近乎百分百的“白喉”、“霍乱”、“鼠疫”等绝症)’，就算你厝有‘无数万山(方言:数量N多之意)’****焙灰的‘去痛丸’，也逃不过‘鹅头王’干将‘咸哥(方言:高个子)’、‘矮八(方言:矮个子;与“咸哥”同指阎罗王的听差“牛头、马面”)’的脚镣手铐，找死……”

    “哈、哈嚏，哈、哈嚏……”副站长连续但并不通畅的喷嚏声把“拾仔姆”末尾“找死”的咒语给淹没了，就连急步走过楼道直到房门被推开时，也才发现头戴斗笠身着蓑衣脚穿草鞋的蔡仔和“拾仔姆”丈夫已经迈进屋内。

    “原来是这位老板打喷嚏，还以为是大老板呢，那样‘通窍丸’可就不灵啦。”不明就理的“拾仔姆”丈夫边说边把手上捧着的用旧衣裳包裹着的药罐子放在桌面。

    “就你话多，有了大老板，谁还管他什么小老板的死活。”听来“拾仔姆”的气还没出透，她丈夫可是丈二和尚模不着脑，只是忙着把药罐中的药汤倒在蔡仔拿来的碗中。这时一股nongnong的药味迷漫开来，苦味中略带药草的香味。

    “不对阿，怎么没了辛辣的味，”缓过神的副站长心中顿生疑问:“不会是抓错了药？”

    “昨天的辛辣味是因为‘通窍丸’中有辛夷、羌活、麻黄、荆芥等苦辣味重的草药，今晨抓的药是以当归、杜仲、宣木瓜、赤芍等为主，当然就少了苦辣味。”老实巴交的“拾仔姆”丈夫小心翼翼地回话，还不能让副站长释疑，他又追问:“‘通窍丸’可是朱氏秘制的传家宝，你怎么懂得它的配方”

    “那些常见的药草，长的样子和味道，山里人都晓得。平日里上山砍柴，有见到会顺便挖回来送到朱家。可见他家的‘通窍丸’中有用这些药草，至于用多少量，还有别的什么配入，如果我晓得，昨天就不向他家讨要，自个儿造两粒不就便当多了。”“拾仔姆”丈夫的回话算是有理有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