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美人_第15章 小园香花(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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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小园香花(1) (第1/1页)

    《江湖美人》之《潜龙勿用》第15章小园香花(1)

    高中毕业,我考上了重点本科。

    喜讯传来,由于高昂的学费,让我那老实巴交又好强的父亲第一次在人前落泪。

    我心疼父亲,不想让他老人家为难,就放弃了读书,决定到南方去打工。

    女人嘛,年轻就是资本,我在风雨里锻炼,在水火中煎熬。我用生命作赌注,用青春作交易,完成了资本的原始积累过程。

    于是,我南下北上,东进西出;闯关东,走云南;进西藏,跑北海;驰骋苦海,纵横商海。受了不少的罪,也找了不少的钱,人也老了,也不愿继续奔波。决心在适当时候金盆洗手,退出江湖;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做一个纯粹的女人。

    人到中年,我停止了漂泊。回到了故乡小城,希望从此能清清静静地过“打打小麻将,吃吃麻辣烫,看看y录像”的“小资”生活。物质上越“文明”,精神上越“空虚”。我两手一抓,才发现,时光如流水,一去不回头。多少美好的青春韶华都从我手上匆匆而过:我用两手抓住了人生的各种机遇,但到头来依然是两手空空,除了自己身边富裕的口袋,就只有身上这富余的脂肪了。

    老同学阿萱是都市一家小报总编。我常约她上洒吧氧吧休闲吧,吧来吧去的我在酒后吐了真言:“闲得发慌,又找不倒事干,心里有点烦,有点烦!”

    萱说:“小富婆,你可肯帮我?”

    我说:“帮你?干什么?”

    “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于是,我就成了《天天晚报》的特约作者,主持一个专栏:《对面男孩看过来》。

    我和萱在读高中时曾梦想当琼瑶式的“女作家”。加上我的经历和阅历,写的文章让“对面男孩”的眼睛酸酸的涩涩的痒痒的。

    我和萱都是喝着陈jiejie熬的爱情迷魂汤长大的。由于我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失去了继续读书和深造的机会,但我的文学功底在朋友之间是得到了公认的。我们当中只有萱后来考上了名牌大学,读了我们向往的文学专业。她大学毕业后,纯文学正走向穷途末路,在大学课堂上跟教授学的文学基本原理实际上已基本不用了。为了生活,改行写花边新闻,抖人家隐私,炒社会热点。无心插柳柳成荫。她那枝笔居然为她挣来一顶“官帽”:报业集团实行改革,她被改为“总编”。她上任后把《天天日报》改成了《天天晚报》,一系改革措施下来,发行量猛增,社长(董事长兼党委书记)在总结大会上说:“若非本人慧眼识英才,把阿萱同志推荐到总编这一重要岗位……”

    怎么说,人家也是“官儿”了,人前人后,说话走路就有那么点当官的“派头”。越做派,越像个官。所以祖先在造“做官”这个词时是动了脑筋的——官,是必须要做的。她忽然“召见”我,见面劈头盖脸就是几句“官骂”。无非是她的顶头上司责怪了她,说报纸没有继续出“新”,读者反映强烈。我说,我他妈是帮你打工的,连正式聘书都没给我1份,读者反映强烈跟作者有啥关系?我把她给的采访笔记本往“经理桌”上一甩:“拜托,老娘不干了!”

    “莲妹,都怪我一时冲动,我先作检讨,对不起,对不起,萱姊没有骂你的丁点意思哈。”

    我真想“扁”她,但同学一场,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豪情油然而生,说:“别说了,讲,怎么做?”

    我按“萱总”的安排,为专栏写一组特稿。似乎江“女”才尽,我下笔无神,草稿写了又撕,撕了又写;翻来覆去,总弄不好。我那当农民的“兄弟”认为拿笔杆子比拿锄把子轻松,孰不知如果写不出文章来的时候,拿笔杆子也未必比拿锄把子轻松!斜对门的OK厅这阵子生意火得很,吵得我没法下笔,我决定在城郊去租屋。围绕城边“画了一个圈”,在距“城市花园”2公里处,找到了一家农舍。虽是平房,但有小花园,租房的老太说,很清静的,我去可以给她打伴,房租还可以打折。我见这房屋“风水”很佳,好生旺相。满园茉莉花,香气袭人。看看她提供给我的房间,布置得典雅朴实,墙壁头上悬了一幅没有装裱的书法作品,内容是首无题诗:“此地空余旧时琴,无君共赏乏知音。洞箫一引千行泪,往事如歌不忍闻。”

    我住下后,忙得天昏地黑。不断地给萱发“伊妹儿”,喜得她“凤颜大悦”,亲“顾”茅庐来安慰我。阿萱见了墙上的书法,说:“字好,诗好,好,好!”

    房东太太见我整天不是看书就是写作,很关心,说:闺女,读书不要太搌劲,小心别像我儿子一样成了书呆子,白天读“电大”,晚上读“夜大”,你也不要读得太夜深了。

    我说,大娘您不懂,我是在工作。

    大娘似乎明白了我是“地下党”,悄悄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出去乱说。

    老太太带着个小孙女,小名叫豆豆。两个眼睛黑亮亮的,也像小豆豆,挺招人喜欢的。我问:豆豆的娘呢?大娘说:离了。我儿子喜欢弄花草,搞了100亩茉莉花,儿媳说他没出息,只晓得揉泥巴。说你看人家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打工挣了票子,买了车子,超生了儿子,还盖了房子……两个人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就离了。

    有一天,我正在灯下写得起劲。窗外却飘来《好一朵茉莉花》的乐曲。旋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痴情:“满园花开,雪也白不过她”;“我有心摘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我步出房门,见是一位瘦瘦的男子在吹奏。箫声呜咽,情深深,月朦胧。我仿佛回到琼瑶的作品当中,我就是那“心有千千结”的少女,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我一直在赚男人的眼泪,这个“男人”连头也没回,吹一曲箫便赚得我泪水涟涟,这男人的魅力好强!

    我自己认为也算得上是女强人了,所以38岁还是单身。我对自己声音的媚惑力充满自信,决定使用“先声夺人”的招术:“脑上有,背上有,胸上有,腿上、脚上也有,哪知天有地没有。”这是一则谜语,谜底是“月”,我忽然念出,看他猜不猜得出来。那男人也不回头,冷冷地说:“锅儿圆,钵作圆,盆儿圆,碗儿、碟儿也圆,可惜月圆人不圆!”

    他就是这家的主人,姓李名劲,是南塔镇农技站的副站长。根据99号文件,他主动到村上带头搞农业产业化项目。老婆见他“不务正业”,没心思和他在土头种茉莉花,便毅然决然地和他解除了“合伙”关系,另寻致富门路去了。他一直在“基地”种花,明天是女儿生日,他才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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