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节 疚惘 (第3/3页)

枫烈由衷的赞道。“没想到，光辉女士，你...”

    看到枫烈开朗了一些，瑟兰蒂娜笑了笑。

    “还望苍月陛下为我保密。虽然教廷并不禁止饮酒，但长久以来，我在他们心中一直是以戒律，克制和严格的形象。要是让他们知道我竟然随身携带着一个酒袋，没人的时候喝上一口，那我可就不仅仅是丢人了。”

    枫烈莞尔，看来这个正直正义，光辉公正典范的圣女，也并不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啊。不过就算如此相比于其他军队的领袖来说，这也是非常克制了。比如现在烂醉如泥的自己。

    “我真的不明白，我们苦苦追寻这些所谓的荣誉和权力来干什么！其实我们根本就不想要，或是我们根本付出不了获得这些的代价！”想着哈斯塔·蓝星，想着法雅·殷娜，想着那十多万死去战士，枫烈热泪盈眶。

    “别人崇敬，艳羡的目光，掌控千万人的权力，举世闻名的声望，会有多少人一开始就能拒绝！只是随着追寻这些荣耀和力量不断的付出，不断的失去，才让很多人渐渐明白过来。你如此，我更是如此！

    为了将光明教廷的教义，为了将光明神的温暖光辉给带每一个人，驱散世间每一个阴暗的角落，我曾为此倾尽所有，我的青春，我的身体，甚至是我的灵魂！可是到头来却总是跌回原点。

    曾经我认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你，恨不得将你抓住，用圣火焚灭。但很快，兽人出现了；他们如此残暴，如此血腥，让我很快就忘却了与你的那些仇恨。兽人过后，便是维西南特帝国；接着甚至是我自己的祖国，变成了同样信仰圣光的同胞！

    我一直恪守戒律，让自己毫不犹豫的去执行一切教皇和光明神的命令和法旨，但是我知道，在我的灵魂深处，其实对正义已经迷惘了！变成了一具只知道战斗和杀戮的机器。直到被你战败，俘虏交给本尼希斯。在他像我展示光明神预言的那一刻，我曾认为我终于再次找到了目标，得到了指引。

    可最后，却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刻骨，最丑陋的背叛！并且是以我信仰神祇的名义！终于，我对光明圣教和光明教廷，以及正义彻底绝望了！圣光也就此抛弃了我！迷惘无措的我，本想就此隐遁，就此远离伊诺斯大陆的纷争，但我没有想到，圣光却依然没有离我而去。在我打算从一队士兵手中救下数十躲避战火的平民时，圣光竟然又回到了我的身体！并且更加纯粹，更加强大！”

    说着，瑟兰蒂娜停了下来，看着枫烈。见他一动不动，瑟兰蒂娜又继续说道：“经历了这么多战火，这么多牺牲，我们都对这一切厌恶至极。就如你所说的，对于荣耀和权力，我们其实并不热衷，或是我们不愿为了得到它们而付出的那些惨重代价。我们的亲人，战士和朋友！

    我离开坦迪伦特帝国，追随你来到边陲的苍月帝国，就是为了逃避那依然在剧烈涌动的战争漩涡！端木颜真要能征服伊诺斯大陆，那就让他征服好了。不过他为人如何冷酷，他不择手段的做法会伤害多少人，他宏大野心会带来多少死亡，但只要体能重新统一伊诺斯，那么就是对伊诺斯大陆人民最好恩赐！”

    枫烈终于抬起了头，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冷艳高贵的女人，想确认她说的这些是不是她的真心话。长久以来，她给枫烈的印象除了冷艳高贵外，就是世家贵族们共有的傲慢，视贫贱如牲畜；视家族，帝国之外的势力为仇敌。光鲜高贵的外表下，自私自利，悍勇好战，与兽人并无多大区别。

    此时听着对方的话，看着对方冷艳的面庞，典雅高贵的气质，枫烈莫名的自惭形秽起来。这真要是瑟兰蒂娜的真心话，那么她真的是无愧“圣女”的称号了。

    见枫烈看了自己一会儿，又转过了头，瑟兰蒂娜在枫烈蹲了下来，一双流光的眉目直视着枫烈。

    “我认可你不再介入伊诺斯大陆争端的做法。但你也不应该恼怒你的朋友和将臣们，毕竟此时苍月帝国确实危急，他们需要那个英明神武的枫烈站出来，应对这一切，给慌乱的苍月帝国人们信心！

    你其实只不过是太累了，对吧？就如你先前奋力付出，结果失去你宝贵的事物一样；自我愤怨，孤孑而拒绝一切，你不是要失去更多吗？这绝不是你想要的。好好休息一下吧，你只是太累了。”

    瑟兰蒂娜说着，玉手轻抚着枫烈的脸颊，同时双唇吻上了枫烈。

    正惊异着瑟兰蒂娜的举动，还没做出反应，一股比冬日暖阳还要温暖舒惬十倍的温热已经随着对方的双唇传递而来，瞬间浸透了枫烈的周身。

    思绪中对法雅思念的痛苦，对十多万死去将士的愧疚；rou体上这些天来，酗酒过度的虚弱和酸痛，刹那间都淹没中在这暖流中，枫烈舒惬的闭上了双眼。

    当枫烈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窗外依旧晴川暖风，仿佛只过去了一瞬，又仿佛已经过去了几天。不管怎样，先前浸透在身躯和灵魂中，对法雅的哀痛，此时已经大幅消减；仅保有对爱人的思念，那过往种种，温馨美好的思念。

    每一颦一笑，此时浮现在脑海中，再不是如利刃加身般切肤刻骨的痛，而是如窗外煦风暖阳般令人馨和沉醉。枫烈知道自己走出来了，从法雅·殷娜的死亡悲痛中走出来了。这并非无情，而是还有太多的事等着他去做，太多的人需要他陪伴。

    比如此时卷缩在枫烈怀中的湮儿。回到艾多城后，先前斐特城之战郁积的伤患虽没有让她像枫烈一样陷入昏迷，但也不得不接受枯木部族的黑暗治愈，直到现在才完全恢复。

    将对瑟兰蒂娜的感激铭记于心，枫烈终于起身下床，梳洗过后，回到了他朋友和将臣身边，与他们一起面对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