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多事(1) (第2/2页)
这世上真是如同进炼狱修行。神州人的想法,早就成了花岗石,铁凿都凿不动。想改变他们的看法,只能是像黄巢、秦宗权、孙儒、朱温那样,见人就杀。除此之外,真是毫无他法。卖寿木是活,做皇帝也是活。不可能一辈子活出两辈子来。我们还是痛痛快快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少东家说的是。”龚宰对石斛的看法非常赞同,坐在柜台后附和说,“仆看别人脸色行事,那最好是不用活!自己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去过别人的日子,仆看啊,多半是脑子有问题。” 少东家石斛很恬然,伙计张白却不能澹然。刚进寿木店,龚宰见张白又是一脸死相,又劝了起来。龚宰说,“张白,你那未过门的新妇迟早要跑,迟跑还不如早跑。像这种女人,要的不是你张白本身,而是张白的影子。今天张三有钱有势跟张三,明天李四有钱有势跟李四。说起来,根本就是没长眼睛。田頵红火的那时候,想做小妾的娘子比牛毛还多。可结果呢?还活着的,哪一个不是后悔?神州可以说是瞬息万变,今天红火不等于明天也红火。就算你张白最差,至少也是后生一个。不要跑了个新妇,整天像丢了魂似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很重要。若是怕将来没有新妇,倒不如学一学老哥,干脆不要。红的、绿的,什么样的颜色都有,只怕你看不过来,晕了头。像万花阁里面的那些神女,价格都不贵。” 见龚宰老是向张白灌输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时来实在看不下去。 时来说,“龚贤弟,你这是在诲yin。依照我们吴国的律法,至少也得关上一年。” 龚宰不禁脸露鄙夷。“时来兄,以小弟看,你是白白活了一大把年纪。”龚宰说,“难怪你自己捏喉咙省死,却没养出个像样的儿子。”龚宰嘲讽起了时来。龚宰说,“说一两句话就关一年,金陵城马上就会变成监狱。如今,一般的罪早就已经不再关了,而是直接送往前线充作兵源。免得死后让家属出钱买寿木,只是影响了寿木店的生意。张白怎么能跟时来兄相比?时来兄你,不是小弟说话难听,连撒泡尿都要把着手,自然没了这方面的兴趣。张白年轻,需要地方撒撒火泄泄气。”
时来没去理睬龚宰的鄙夷。“张白,你不要听龚贤弟。”时来说,“他这人家是啥玩意也不晓得。你若是觉得真的有些抬不起头,干脆离开寿木店,另谋一份差事。胸膛像门板一样的人,还怕弄不上饭吃?” 龚宰本想再挖苦一下时来,最后还是忍住。 龚宰说,“依时来兄这么说,弄口饭吃那么容易,前些年,就不会出现人吃人了。要想做人,首先得做猪。连猪都不成,根本就没机会做人。” “龚老哥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张白无奈地说,“像仆这样的人,离开寿木店,还真是不那么容易谋上一份薪资高的差事。这些年,金陵涌进了那么多北方人,那些个不需要手艺的体力活,就是仅仅填饱肚子,都抢着去。仆也是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干上了卖寿木这一行。其他还好,就是那些个熟人,尤其是我母亲,总觉得像仆这般岁数的人,就算薪资最高,也不应该干卖寿木这一行当,入错了道。自从跑了新妇后,母亲老是唠叨,希望离开寿木店,另谋出路。”改行的念头张白一直就没有断过,可就是找不到好的行当。看看让人心酸的薪资,张白只好继续在寿木店呆了下来。慢慢等机会吧,反正家在金陵,不怕找不到。 “耐心一点。”龚宰劝慰说,“创业的人可以选一选行当,谋生的人选什么狗屁行当?吃喝都没办法保障,考虑什么劳什子新妇?常言道,酒足饭饱思yin欲。没吃、没喝会死人,没新妇,死不了!看少东家,整天乐呵呵。哪像你,一副死不死、活不活的样子。老哥虽不是看相的人,但不是瞎子。只要你能跟着少东家将来肯定有好日子过。一句话,稍安毋躁!” 说到石斛,张白很好奇。一次外出送寿木时,张白问石斛,“少东家岁数也不小了,为何不找一个?”找什么狗屁新妇?先将自己活下来吧。石斛说,“新妇不是桃子,吃了一个再摘一个。小子又不是节度使,讨了李四,就不能再讨王五,根本就不用急。小子要等一个喜欢卖寿木的。等不到,就算了。和尚没讨新妇,不也活得好好的吗?如今这个世道,活下来才是正招。除此其他事情,不是小子说难听,统统都是狗屁。”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