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菇石兰幽 (第2/2页)
忍别离。天帝闻之,乃给少年郎施下毒咒,迫使天女返回天庭。少年郎见天女离去,眼睛日复失神,容貌日渐枯槁。 “忽一天,少年郎见庭院幽暗处长出一株曼陀罗,开着雪白的花朵,很美。当晚,他梦到了天女。原来天女被贬下凡,受七七之劫,因思念郎君,遂化身曼陀之花,只要度过七七之劫,她就能回复人身与少年郎再续前缘。但要度过七七之劫,必须以鲜血浇灌。 “于是每天,少年郎就划破手腕,用自己鲜血浇灌曼陀罗。而每天夜里,在少年郎熟睡之际,曼陀罗就会化身人形将自身精气导入少年郎体内,却将少年郎的血毒留在自己身上。 “日复一日,少年郎的眼睛一天一天回复神采,但雪白的曼陀罗却一天一天黑暗下去,当七七四十九日之期满,少年郎容光焕发,而曼陀罗却完全变黑。原来天女已将少年郎身上毒咒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但少年郎并不知情,他依然深爱着黑色的曼陀罗,等着曼陀罗化身天女,再续前缘。但是一年一年过去,曼陀罗还是在幽暗之中。少年郎的眼睛又一天一天失去神采…… “终于有一天,少年郎再次梦到天女。天女告诉他,如果他想她回复人身,还要做一件事:呼唤出她的名字。 “但少年郎不知道天女的名字,因为天帝给他施咒的同时,亦抹去了少年郎的记忆,所以他记不起天女的名字。 “天女告诉他,在千里又千里又千里之外,有一座仙山,只要寻着这座仙山,仙人就会告知她的名字。 “于是少年郎历尽艰险寻着了仙山,见到仙人,仙人也将天女的名字告诉了少年郎…… “少年郎回到庭院,天女期盼着少年郎喊出她的名字,但少年郎只是每天深情地望着曼陀罗,直到垂垂老去,仍然没有喊出天女的名字,只是深情望着。因为仙人告知天女名字的同时亦告知他,天帝给少年郎施放的毒咒是‘血名之咒’,一旦被心爱之人叫出名字,就会立时毙命。 “少年郎的血咒已经转移到天女身上,一旦少年郎喊出天女的名字,曼陀罗就会瞬间枯萎,天女亦会香消魂散。所以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然不肯喊出天女的名字,只是深情望着。 “而曼陀罗还是一天天的等在幽暗之中,等着少年郎呼唤她的名字,将她从幽暗之中带离…… “所以黑色的曼陀罗最凄美最神秘,总是置身幽暗之中,生而无依,预示着不可预知的黑暗和不可预知的死亡,以及不可预知的爱。” 楚枫定定听着,默默凝视,久久不语。 兰亭亦默然不语。 楚枫忽道:“结局由人所想,未必如此。”
“你觉得……” “或许有情人终成眷属。” 兰亭莞尔,她也希望结局如此。 两人沿溪涧返回,一时无语,只听着潺潺流水之声。 兰亭因见溪水清澈,水下红叶柔柔,如瑶草飘摇,便赞道:“步引清幽,难怪得名仙谷。” 楚枫笑道:“何止清幽,还有一处奇观呢!” “哦?” 楚枫便引着兰亭走过九曲桥,经过仙碧潭,踏过仙芝圃,穿过紫竹林,便来到仙石林处。 兰亭见石塔林立,千姿百态,忍不住惊叹:“这石林果是奇观!” 楚枫道:“医子姑娘要不要上去走走?” 也不等兰亭答应,挽住她身子一飘上了仙石林,跟着身形一飘,飘落一段石剑上,又一飘,飘落一段石牙上,再一飘,却飘落一段石钟上……楚枫挽着兰亭在石林上飘来飘去,那些石柱,有的尖如刀剑,有的似摇摇欲坠,楚枫足尖点在上面,看得兰亭惊心动魄。 楚枫倏地飘落一段石柱上,停住了,笑道:“我们站在蘑菇上呢。”原来这段石柱比其他高出一截,石面如圆盘,还微向下斜,真如蘑菇一样。 兰亭惊魂略定,道:“我们下去吧。” 楚枫却坐下,道:“这处风光最好。医子也坐下。” 兰亭唯有坐下,到底心惊,身子不自觉挨向楚枫。 楚枫挽过她纤腰,忽然捻出一枚紫株果,道:“医子姑娘,你看?”原来刚才经过紫竹林时,他又顺手牵羊了。 兰亭含笑道:“我吃过了。日间谪仙子已给我一枚。” 楚枫连忙道:“这紫株果特别呢,夜间与日间味儿大不相同,医子快尝尝看。” 兰亭便将紫株果放入口中一咬,甘甜清润。 楚枫很欢喜,笑道:“我还以为医子姑娘绝顶聪明,不会上当呢?” 兰亭嗔了他一眼,问:“你体内异气如何?” 楚枫便递起手腕,兰亭伸出玉指搭在他腕脉上,半响收回。 “怎样?” 兰亭摇头不语。 楚枫笑道:“医子又要为我配药了,是不是?” 兰亭叹道:“配了又如何?你却总不肯吃药。” 楚枫连忙执过她玉手,道:“我吃便是。” “口这样说,真要吃时又要哄着。” 楚枫讪讪一笑,忽道:“医子姑娘,我有一样东西给你看。” 便取出那对玲珑紫玉坠,递与兰亭,道:“这是符管家的紫玉坠。你曾经说过想看看呢。” “你竟记着?” “医子的话我都记着。” 兰亭接过,细细看去,见玉坠雕纹十分古老,不似中原纹饰,乃道:“这玉坠不似出自中原?” 楚枫道:“慕容说,符管家来自域外,却不知域外何处。” 兰亭摇头道:“从玉坠饰纹看,似是苗疆一带,并非域外,而且玉坠主人身份极高。” “何以见得?” “这饰纹是一种独有的苗疆图腾,只有部落首领才能佩戴图腾。” 楚枫奇道:“莫非符管家的先祖是苗人?还是部落首领?”本想将玉坠送给兰亭,不过想到这始终是符管家之物,兰亭必不肯要,便收回,却问:“医子姑娘,你可知道一匹布是多长?” 兰亭奇怪地望着他,答道:“约五丈。” 楚枫问:“可有说辞?” 兰亭道:“《诗经》有云: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故此一匹约五丈。” 楚枫喜道:“医子果然是才女。我问了妙玉,不知道;问了慕容,不知道;问了公主,不知道;连大娘都问了,也不知道,只有医子姑娘知道呢。” 兰亭笑道:“这个只是说辞,未必是五丈。” 楚枫道:“没关系,有说辞就行。医子姑娘,不如我们想一想那几个故事的结局?我觉得洪水并没有带走书生,只是……只是……” “只是那书生迷了路?” “对!他迷了路!韦陀也记起了紫昙花神,只是……” “只是紫昙花来不及看到?” “对!她不及看到!少年郎亦喊出了天女的名字,只是她还不想与少年郎相见,因为……因为……” “因为她想变回白色再与少年郎相见?” “对!必是这样!医子真是才思过人……” …… 两人便倚坐在蘑菇石上,细语绵绵。只见空中一轮朗月,四周一片静谧,只有从仙碧潭隐约传来的潺潺流水声,以及两人的绵绵细语。 说着说着,兰亭便不知不觉合上双眼,恬然睡去。原来她日间连续施针,又要照顾逍遥子,又连夜采药,很是困倦,便不知不觉倚着楚枫睡着了。 这处毕竟是高,所谓高处不胜寒,加上深夜,更加清冷。兰亭始终是弱质,那山风一吹,身子微微瑟瑟起来。楚枫不忍惊醒兰亭,乃脱下长衫,披在兰亭身上,又搂紧她,捉住她玉手,暗暗为她输气驱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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