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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2/2页)
吧,来日再做定论,都退下吧,张西阳先留下。” 天色将近黄昏,云烈如火,染红了天际,夕阳无限好,美景自可期。 附近有宫女拿着灯笼把一个个宫灯点亮,散着微弱的光,为了支援前线,曹举几年前就下令宫内开销大幅度缩减,能省就省,于是整个皇宫都在这种似明似暗里。 曹举一直望着湖面直到夜色完全笼罩,黄昏很短,张西阳也没有觉得什么,行军打仗伏击敌军埋伏的时间比这长多了,张西阳就记得自己最长的纪录目前是十五个时辰,一天多。 “张西阳,你上前来。” “微臣遵旨。” “苏帅的密奏说东南虽然平复但还需要坐镇一段时间,这却是为何,你与朕详细说说,说实情。朕听听你的话。” “微臣斗胆请陛下容臣想想。” 曹举也不生气,只是坐到一边,伸手饮茶,也不催促,人老了基本都会很有耐心。 张西阳稍微理了理思绪说道:“回陛下,东南三州海州岭州彻底沦陷达三年之久,梓州也有数郡之地沦为草谷场,此三州首重商业我大郑税赋超过三成来自于此三州,可以说是我大郑的钱袋子,但是眼下这个钱袋子破的很厉害。钱粮不足则社稷难安,因此最起码两年以内三州都还需靠朝廷接济。” “又,三年鏖战不仅对各郡破坏极大三州驻军也损失惨重,仅梓州一卫便阵亡了两个都指挥使,伤亡高达四万,余者海州卫岭州卫的情况更为惨重,东南大营也折损过半,我军虽胜亦是惨胜。” “兵力不足便无足够震慑,眼下虽有苏帅统大军于海州,但是东南大营所有兵力不可能一直在海州,北调之兵总要归建,苏帅班师那禁军必然跟随,如此一来东南现有的二十多万大军最少去一半,而三卫现有人马加起来也不足四万人,披甲则更少,如若大军班师各地盗匪溃军者必然作乱。” “再者,我军虽胜却限于兵力、后勤粮草无法劳师远征,因此曹、徐、蔡三国虽然损失不小但还有余力,若三国再次联合凑出十几万披甲还是完全可以的,届时以东南大营和三卫人马恐难能抵挡。” “近年来我大郑各处用兵,八方兵府早已疲惫不堪,合格的兵员远远低于以往,就拿烛龙府来说,去岁合格兵丁不到万人,可是红河滩一战我军阵亡的便超过三万人,伤者更是不计其数,故而我军虽有连胜但战斗力却不如以往。” “此等间口苏帅麾下的十余万精锐数万披甲变成了东南稳定之基石,在新兵补充到位之前不可轻动,动则难料。” “此皆微臣愚见,若有不当请陛下恕罪。” 曹举还在品茶,还是那一杯茶,曼松茶,以前曹举独爱龙井,自从天顺元年开始便换成了这曼松茶。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星光璀璨,茶叶不倒,微香扑鼻,配合着鸟声虫鸣,溪水潺潺,端的是怡人。 但曹举却无心欣赏。 茶凉了,香味变得含蓄起来。 良久良久。 危局只是看似缓解,烽火也只看似平息。 平静的湖面下有谁知道哪里积聚着暗流漩涡。 “可曾进过学?” 张西阳愣了一下,惶恐的心差点破了嗓子,深吸口气说道:“回陛下,微臣在三岁时受家母启蒙,五岁时入私塾,落户梓州之后家母得邻里相助在当地为微臣寻了先生,十三岁中了童生,但家母亡故便退了学,守孝期满恰逢朝廷征兵便从了军。” 这一番话说的曹举又是黯然:“朕刚才命人查过,汝家中叔伯七人,连汝父共八人,兄长堂兄表兄二十六人,合计三十四人,尽皆战死,如今又发生这等不忍言之事,你心中恨吗?” 看着曹举明显湿了的眼睛张西阳点点头说道:“微臣恨,西夏人,虞人,还有曹蔡徐等人,异国异族狼子野心,忘恩负义,诸国皆死敌,恨不能尽灭!” “孩子,你不该恨朕的么。朕是皇帝,朕把无数的儿郎送上战场换回来用尸骨筑成的疆土,老父没了儿子,妻子没了丈夫,稚子没了父亲,天人永隔,很多户从此中落,绝门者比比皆是,你们不该恨的么?” 旁边的陈忠听得暗暗抹泪,或许是老了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又或许是太累了,十几二十多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让这个大郑最有权利的老人心力交瘁。 “回陛下,微臣生为郑人死为郑鬼。保家卫国而死者祖宗笑之,百姓安之,无悔。苟活者祖宗蒙羞百姓不安,无颜。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有不为者,生死当有慨然者。” “况且,况且历来皇族子弟战死沙场者又岂在少数,就连陛下不也……” “大胆!”陈忠连忙大喊,便要出声呵斥。 “罢了,罢了。善!大善!!” 曹举显然对于张西阳的回答很满意,“卿忠勇之后,文武全才,来日必为我大郑栋梁!” 能得到扛把子的肯定张西阳内心激动不已,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下谢恩,心情微微放松甚至有点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