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往事重演 (第2/2页)
未开口说话,仿佛一个等候故人赴约的老朋友,静静望着他。 长伶君缓缓开口:“姑娘要比灯招亲,为何却唱这么悲的词,歌声哀恸?” 我学着赛蕊当年的回答,“民女与人私定终身,可到了约期,他却未如期赴约,他人之负,是招亲之由,故歌声难免哀恸。” 长伶君闻言怔然。 他情绪稍显激动,张了张口,喉头哽了哽,才问道:“也许他有事情耽搁了,来不了呢?” 对了,就是这样。当年他也是这么回答赛蕊的。 我垂首哀切道:“千里佳期一夕休,他早已将与我的约定抛之脑后,娶了别的女子。” “若是不得已而为之呢?你不信他?” “一切都已成定局,覆水难收。” 一字一句,临摹当年,话是当年的话,人却已不是当年的人。 当年被强行压抑的情绪,如今毫无阻碍地喷薄,他一双仿若一泓深潭的眸里,闪着细碎的光,沉浸在过往的场景中。 再深陷一些,他不禁抬手,想要揭下我的面纱。我微微侧过脸,躲开了他的手。 看我躲开,他如梦方醒,忽而一笑,仿佛在自嘲自己的情不自禁:“你不是她。” 他的声音宛若腊月霜雪。 我的眸子定定望着他:“长伶君可还记得她。” 一道寒光一闪而过,一把冰凉的佩剑横过我的颈间,“你是谁。” 柔情尽逝,取而代之的是凛人心神的生硬决绝。 我不惊不乱,想到之前和子桑玦的对话,随口胡诌:“当年赛家灯馆学徒无数,民女乃其中之一。” 他显然不相信,戒备道:“你这般煞费苦心,到底有何目的。” “民女想要替赛蕊讨一个公道。” 不料他对我猜忌更甚,眸光一敛,“若你是冲着长伶灯来的,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他说完移走了我颈间的佩剑,转身下台跨马,在一队侍卫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失望了……是长伶灯已经不在他手上的意思么? 台下众人早被方才长伶君横剑加颈的举动吓得惊愕不堪,现下散的散,跑的跑,原本摩肩接踵的场面只剩下稀稀拉拉一拨人,鞍马稀落。 正暗自庆幸不用收拾这烂摊子,却料不到,余下不肯走的那些人,才是最难打发的。 “姑娘,这灯还比不比了,亲还招不招了?” “我可是买了好灯笼来的,不会没一个结果,让大家伙儿空手而归吧?” “是啊!我这可是去定做的!” “挑一个吧姑娘!” 我看着面前呼呼喝喝的众人,不是尖嘴猴腮,就是獐头鼠目,不由后退几步。 此时目光撇到对街商铺房顶上的一抹绛色身影,子桑玦正悠哉横卧在瓦上,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轻摇纸扇,隔岸观火,好不惬意。 我朝他张了张口,用嘴型斥道:“混蛋。” 他看到我骂他,施施然回我一笑,依然泰然斜斜卧着。 我从衣服上扯下小玉珠子,暗暗夹在指尖,寻到时机,指尖发力,数颗小玉珠子嗖嗖射向面前高举的灯笼,霎时间我面前的数个灯笼都齐齐裂出缝隙,仿佛攀了只丑陋爬虫。 “你的灯笼好看是好看,但怎么都破了个洞?”我走上前去,指着其中一个人的灯笼道。 旁边的人连忙把那人挤到一旁:“拿着个破灯笼就来丢人现眼,让开让开,轮到我了,姑娘你看我的灯笼如何?” 先前被挤开的人也指着这人的灯笼道:“你也好意思说我,你这灯笼不也破了?” 台下众人纷纷举起自己的灯笼查看,我道:“既然诸位的灯笼都是坏的,这亲只怕也是招不成了,各位请回吧。” “姑娘,你怎么不看看在下的灯笼?” 人群里,一人高举灯笼趋近台前,手腕遒劲有力,青筋暴起,一看就是身负修为的模样,他的灯笼依旧完好无损,想是刚才他注意到我的小动作,在我发力的同时,出招将小玉珠子挡开了。 我硬着头皮道:“你的灯笼虽完好无损,但却简单粗陋,怕是不能胜出。” “姑娘不会是弄了一出闹剧,戏弄大伙吧?”他冷声说着,欺上前就要嵌住我的手,可是就在险些碰到我的时候,被另一人提着灯笼逼退了,一个阻拦的手势看似轻松,其实力道足以劈晕一头雄狮。 来人徐徐道:“这位兄台莫着急,还有在下这个灯笼呢!”温润如水的嗓音,我蓦地一惊,百里卿? 注意力全在寻找子桑玦上,竟浑然不觉他何时出现在人群中,这般真真切切站在我面前。 自从客栈尴尬一别,就没再遇见过他,我料不到他竟会以这种方式出现,一时间无所适从。 他朝我递出手中的灯笼,烛火燃在其中,娉婷温馨。 这算什么? 他在客栈里说他不曾当我是朋友,初初护我只是因为错把我当作了旧识,想起这些,我存心问道:“这次也是有人派你来的么?”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不知为何,他这声叹气化去了我对他的怨气。 刚伸手接过百里卿的灯笼,一道银光猝然直劈手边,准确无误地击掉了我手中的灯笼。 方才还在房顶上优哉游哉的子桑玦,此刻往我身前一拦,站到了人群之前,他朗声道:“实在抱歉,在下与贱内小有不和,不料她一气之下竟要比灯招亲,给诸位添麻烦了。” 说完,一把夺过我的手腕,将我拉进灯馆,“土圭、水臬,闭门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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