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泪为生别滋(上) (第2/2页)
妃,是将你当作一枚棋子?我在你眼中或许已无人格可言,你怎能误解老师的用心!那时你心高气傲,哪家的公子都瞧不上,子隆是个好归宿,老师才会找我来劝你。成为我的眼线不过是一介托词,老师要的,是你幸福平安” 一句句话传入耳中,王歆蹙着眉,只觉得锥心般的疼痛,手脚发软,撑着茶桌才勉强站住。 假的?这一切竟是假的? …… “歆儿,听说你又和你爹闹别扭了?” “师父!你,你怎么来了!” “师父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说甚么求不求的,师父你有甚么事就吩咐,歆儿万死不辞!” “若是——你的终身大事呢?” “师父你指的是?” “现下议亲的随郡王萧子隆是我的八弟,你该有所耳闻罢?” “嗯” “此人品貌俱佳,在朝野宗室之中颇负盛名,父皇也对他另眼相待——让我不得不防啊!” “师父是说,这个人会危及你的储君之位?” “正是。所以师父想要求你的事,便是嫁进随郡王府,为我监视萧子隆的一举一动,以防其有不轨之心。” 她睁大了眼睛,痴痴地望着那张雍雅的面庞,似乎没想到来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似乎没想到这样的话会出自他的口。王歆缓缓沉下头,没有答话。 “不过,如果歆儿真的不想嫁” “我嫁!”她忽然仰起脸来,咧嘴笑着,“嫁谁不是嫁啊!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有一天我爹会把我打个捆,绑到夫家去。与其那样颜面尽失,我还是自己走着去比较好!师父你放心,我保证把他看得死死的,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给你递消息去。”
“歆儿那就多谢你了!” “客气啥!师父你先出去吧,等会儿爹给我找的一个教我女红的绣娘就该到了。” “也好。只是我再提醒你一句,这‘师父’,以后还是别叫了” “好,我明白了” 背靠着掩上的门,泪下。 透过鲜红的盖头,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红色的朦胧下。静静的等待中,女子揉着绣花的衣角,踌躇满志——终于,也能为师父做点什么了。后来,蒙在眼前的盖头被小心翼翼地掀起,映入眼帘的是那张常来梦中做客的面孔,那个纨绔子弟。女子愣住了,尽管时常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怀念,但她从未想过还有机会见到这个人。而且见面的时候,他们的手中还攥着同一条绸花。 那一刻,她的心间隐隐不忍——娶的结发妻子,乃是自己的大哥派来的细作,他若知道了这一层,还能笑得那般随意吗? 忽然间,她后悔那般信誓旦旦地许下承诺,她觉得,眼线这样难度系数的职业,不适合粗枝大叶的自己——那就,远离他的世界吧!和离不成,那就冷战,不睦的夫妻,又何谈开诚布公,知根知底呢?这样总算是两边不得罪了罢! 王歆觉着自己做了忒明智的决定。 直到那个雪夜 那场雪紧锣密鼓地下了两日,一尺厚的积雪,让街上几无人迹。纷纷扬扬的大雪为家家户户门前喜庆的年味蒙上了一层白纱,淡淡的,大红与惨白间,映衬得可怕。 寒冬的日头一点点歪斜,随郡王府门中冲出一个披着裘衣,神色匆匆的女子,她足下生风,踏雪借力,眨眼间消失在街巷的尽头。徒留几个丫鬟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追着喊:“王妃,王妃,等等,轿辇很快就备好了” 但是她片刻也等不了了,几乎是接到王家传来“老爷病危”的消息的同时,她脸色煞白地冲出了门。而萧子隆知道消息匆匆赶去,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爹爹正值盛年,身体一向康健,可谁知病来如山倒,短短月余未见,竟至这般田地! 廊道里被侍妾、丫鬟、奴仆站得满满当当,或搓手取暖,或呆呆肃立,或暗自垂泪,或呼天抢地——这溢目的白雪也掩盖不了廊上的百态人生。王歆急匆匆地走来,一干人等知趣地侧身低头避让,连那尖锐的哭声也在刹那间止住,又更加凄厉地卷土重来。王歆没有时间理会这些,目不斜视、脚下不停,她的心就像结成一团的韧丝,剪不断,理还乱。行至主屋前,领路的小厮当先轻推开沉重的屋门,说道: “大人有命,若随郡王妃来瞧,可直接进屋去,不必通报。王妃,请!” 王歆瞟了一眼站立在门边的两位嫡亲哥哥,他们的脸上隐现些许讶异与不满,但克制得还算不错。她不再多话,提步迈进了屋内。身后的屋门随即关上,将挟着药香的暖气截留在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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