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箫吟堇香_第廿二章 失之东隅(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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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廿二章 失之东隅(下) (第2/2页)

在铜镜前坐下,松开了发绳。萧昭业站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帮她摘去繁星点点的金钗珠钿。

    不知该如何开口,萧昭业有一搭没一搭地称赞道:“阿奴,你的头发长得真好,又黑又密……”

    “近几月,日日戴着几斤重的发冠头饰,把我的头发揪去不少。哟……”何婧英扶着右鬓的一个小卡子,“这儿又缠住了,给我解开。”

    “喏,好了。”萧昭业将卡子放在梳妆台上,收回手继续摘着那一头青丝上的星点,“日日呆在这宫中穿金戴银的委实繁琐。这宫中比不得外头自由自在,你可有想过出宫住几日休养休养?”

    “出宫?这节骨眼你离宫做甚么?”

    “不是我,是你。让一班可靠的奴才随侍,你出宫小住几日如何?”

    “为着甚么?就为着日日穿戴这华服繁饰麻烦得很?”何婧英自镜中盯着他的眼睛,那容不得一丝杂质的眼眸看得他不由得心里发虚。

    “别当我是三岁小孩了,直说罢,出了甚么事?”

    “没……没事,就是想让你到宫外散散心……”他的回答显得闪闪躲躲的。

    “你不说,那就是要我猜了?”她眼珠一转,一边摘着头上的发饰,一边问道,“今日黄昏,杨太医去见你了?”

    见他心虚地默不作声,何婧英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继而问道,“他说的是我的病?”

    萧昭业仍旧不答话,只能暂且由着她,管那叫做“病”。

    “没有‘肝气郁结,脾胃受损’那么简单?”何婧英取下最后一只珠钗,摆在妆台上,发出“咣”的脆响。

    意识到她想歪了,萧昭业一方面担心她疑神疑鬼、郁郁寡欢,一方面又不能立时道出真相,委实纠结得很。想要不动声色地把她骗到宝华山真不是件易事。

    “你这小脑袋瓜又在瞎想些甚么!”萧昭业转身避开她的眼神,朗声笑道,“眼下正是多事之秋,我忧心你的安危,才想教你出宫去避避风头罢了……”

    “哦?”何婧英埋头将台面上的饰品纳入妆奁中,淡淡地应了一声,接着背书般流利地吐出一串字,“我萧昭业于永明八年三月廿六在回府的车中立誓,今生今世绝不再诓骗在下的夫人何氏。”

    她没有说出后面的毒誓,只是在这里便噤声,转头看向坐在茶几边的男子。

    萧昭业坐直了腰,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叹道:“还是夫人厉害,这提醒得真及时!罢,罢……我告诉你实情便是。只是你需答应我,不可一意孤行!”

    何婧英心存疑惑地细细打量了他一番,终是犹疑地点点头。

    他舒心地展开笑颜,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温声道:“阿奴,那不是甚么病。你听好了,你要当娘亲了!”

    “娘……”她一时失声,娇唇纳罕地半张着,澄明的双眸睁得老大,喜悦的血色一点点浮上凝脂……

    坐在他的膝盖上,她的视线一点点下移,左手颤抖着抚上自己的小腹:“是……是真的吗?我们,我们有孩子了?”

    萧昭业宠溺地搭着她的肩膀,搂得更紧了些:“杨御医的医术你还信不过吗?既是他说的,断不会有差!”

    “好……好……”

    待萧昭业托着她的下巴,轻抬起那张花容的时候,才看清了,那不施米分黛的脸蛋上,眼泪早已流得不成样子。

    “好啦好啦,再高兴,也不至于哭成这样啊……擦擦,别叫腹中的孩儿笑话了……”

    “哪有……”何婧英打掉那只在她的脸上胡乱抹一通的手,自腰间取出帕子来擦拭着。

    捯饬一番之后,喜极的心情稍稍平复,何婧英的理智重又占领高地。推搡了一把他的胸膛,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方才千方百计地哄我出宫去,安的是甚么鬼心思?”

    “这个嘛……”萧昭业挠挠头发,支吾着,“是……这样的。我想,你有喜的消息,还是先秘而不宣罢……我们这边有这么个传统,怀孕六个月之前,是不能把消息传扬开来的,不吉利……所,所以,我想让你到宝华山上住一段日子,既可以清静地养养胎,又……”

    “再编,再编……”她板着张脸,嘟着小嘴忿忿地望着他,“你最近怎么越来越习惯编瞎话了!”

    “阿奴……”

    “我知道你担心甚么,暗害五爷爷的凶手尚逍遥法外,有人在觊觎这皇位,而且可能不止一拨人。你怕他们不择手段,对孩子下手。”

    “敌暗我明,防不胜防……”萧昭业无奈地摇摇头,“不光是孩子,阿奴,我绝不能让他们伤你一根毫毛!”

    “的确,我若在宝华山住下,那里乃是皇家祭祀之地,闲杂人等不得乱入,自是比皇宫守得住消息。但你可曾想过,现下朝局动荡,皇位后继有人的喜事正是一颗定心丸!怎能白白浪费这个大好机会?”

    “阿奴,我就是担心你为了甚么朝堂安宁而一意孤行,才吞吞吐吐地不愿将这喜信告知与你。我冒不起那个风险,我不能拿你做赌注!”

    “他们能有甚么手段?”何婧英咬牙勾起嘴角,笑得讽刺,“暗杀行刺?加派景仁宫的侍卫,再多找几个大内高手在这儿当差就是了。下药用毒?安排一个鼻子灵光的医女与我形影不离,再加严对尝药试菜的把关。如此,无论是麝香还是砒霜,都近不了我的身了。”

    “可是,百密一疏,万一……”

    “那有这么多万一啊!你也把我看得太轻了,我是会吃哑巴亏的人吗?我保证不会让旁人动我们的孩子一根毫毛!”

    “阿奴。还是去宝华山住一段时日罢。”萧昭业皱着眉劝道,“我保证,一定尽快肃清朝纲,迎你回宫!”

    “我不要我不要!”她死命摇头,“那山上就一座庙,几间庵,太冷清了,我才不去呢!你如果不好好地写圣旨,借这个好消息普天同庆一番,我就自己嚷嚷,看谁敢怀疑皇后娘娘的话!”

    “阿奴啊……”萧昭业感觉脑瓜仁一阵一阵地疼。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这都甚么时辰了?肚里的宝宝一定累了!我得赶紧睡觉了!”

    “哎……”萧昭业抬手,没来得及抓住那一片翩然而去的衣袖。

    她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拉好被子:“替我把烛光灭了,晃眼。”

    “是是是!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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