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宫人 (第1/2页)

    掌灯时分，望月带着小丫头在廊下点灯，一边小声的教训着小心火烛之类的话。舒云点了灯拿进屋里，特意放了一盏羊角宫灯在昭瑜床脚处。

    养伤的日子真是无聊，早早的好像就该要睡觉了。往日这时候她还可以到顾昭慧屋里说会儿话呢。晚上比白天要凉快些，可她连去院子里的放张贵妃榻乘凉也不行。昭瑜再一次懊恼当时怎么不站稳点儿，何苦现在受伤了要自己受罪。

    “你去屋里和姑娘说说话，我瞧着姑娘像是挺没意思的。”舒云出了屋，拉住正在抄手游廊上教训小丫头的望月。“我和燕来都是没嘴的葫芦，你好歹去逗逗姑娘开心。”

    望月听了笑眯眯的挽住了舒云的胳膊：“那我这可是替jiejie解忧啊，jiejie赏我些什么？”

    “呸！”舒云笑着啐了一口，“让你和姑娘说说话，反倒成了解我的优。”顿了顿，又道，“罢了，看在你能给姑娘解闷的份上，把我那条大红色的茜罗汗巾子给了你吧。”

    “哎呀！我的好jiejie。”望月喜笑颜开，蹦起来双手拍了两下，“可真是我的好jiejie。”

    “早就知道你惦记着那个呢。”舒云抿着嘴笑，“我也不大用那些艳色，你喜欢就拿去吧。”

    望月乐颠颠的进屋去跟昭瑜说话解闷了，舒云坐在游廊上乘凉，顺便盯着小丫头们点灯。顾昭慧的大丫鬟双桃捧了个五彩琉璃盘子从西屋出来，看见舒云便笑着走过来，从盘子里拿了个拳头大小的桃子递过去：“喏！姑娘刚给的，尝尝！”

    舒云笑着接过去，咬了一口，清甜脆爽。

    “好吃！可惜我们姑娘这会儿不能吃这个。”舒云拿着帕子扇了扇，晚上比白天凉快多了，尤其是屋里热，相比之下，更是觉得外头凉快。

    双桃也坐了下去，低声问道：“倚柳怎么样了？”

    舒云放到嘴边的桃子又拿了下来，轻叹了一声：“还能如何。早前姑娘让送了些银子过去，二门上的李婆子回来说，因为打的厉害，现在正发热，满嘴的胡话。她爹本就老实，她娘更是早就没了主意，是邻居帮着请了大夫。姑娘传了话，让务必保住性命。”

    保住性命又怎样呢！像她们这些家生子，生下来就是府里的奴才。能伺候姑娘的，也算是运气好。可这样半路被打了板子撵回去，往后肯定是不能再进来伺候的了。就算是出去说亲，人家要是知道是主子撵出来的，好些的人家怕是也不要的。

    舒云手里拿着吃了半个的桃子，眼睛盯着廊柱上的雕花发呆。

    双桃也跟着叹了口气：“这还是四姑娘有心，若是换成那些不顾底下人死活的，岂不是正经没活头了。”

    两个人正唏嘘着，吴mama从院门口急匆匆的小跑进来。舒云忙用帕子包了吃剩下的半个桃子，站起来迎上去：“mama怎么这时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吴mama头上早就一脑门子细汗，见了舒云，两手拍着大腿急道：“哎呦！你们怎么还有功夫在这聊天！大事！大事！”

    两个丫鬟愣了愣，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双桃更是上前扶了吴mama：“您老缓口气，这是怎么了？”

    吴mama一把推开双桃的手，急道：“哎呀！缓什么！快！快！快去跟四姑娘说，宫里来人了！”

    昭瑜看着眼前一脸急色的吴mama，有些摸不着头脑：“mama说什么？”

    “宫里头来人了，指明要看姑娘。如今正在太夫人屋里，说话就过来了。”吴mama见昭瑜一脸不知所谓的神色，急得直跳脚。又怕昭瑜不知道轻重，特意在宫里头来人这句话上加重了语气。

    宫里来人见她？见她做什么？昭瑜一头雾水。

    吴mama见屋里的几个人都跟傻了似得，忍不住上前推了姚mama一把：“你怎么也跟小丫头似得，还不快给姑娘梳洗换衣裳。宫里头的人可是好相与的？她们背后可都是真正的贵人，若是衣冠不整犯了她们的眼，等回去回了主子，那可是要落罪的。”

    姚mama不妨被推得一个踉跄，这才反应过来，稳了稳神，重新恢复了平静。深吸了口气，开始淡定的指挥着舒云几个给昭瑜梳洗。

    昭瑜被她们架着扶坐在了梳妆台前，舒云利落的替她分了发，因伤口包着不方便，只梳了个简单的环髻。吴mama看着不大像样，从妆盒里拣了根鹅黄色的丝带替昭瑜系在了脑后。

    望月开了衣箱，来回看了一遍没了主意：“mama，穿新做的那件水红色的绣花褙子吗？”

    那件新做的水红色褙子，上头用彩色丝线绣了十几种花，层层叠叠的，十分漂亮。昭瑜嫌那几层花一层摞一层的看着热，一直都还没穿过。

    姚mama瞪了眼：“胡说什么？姑娘正养伤，又不是出去做客，穿那件是个什么样子？”

    吴mama也皱了皱眉，过去将望月拨拉到一边：“这丫头，平时看着挺机灵，怎么一遇到事就傻了。”她在衣箱里翻了翻，拿出一件家常藕荷色斜襟短纱衫，衣襟上用紫色的丝线绣了一层澜边，又拿出一条牙色的挑线裙子，点点头道：“这就差不多了。”

    姚mama也在一边点头，几个人七手八脚的给昭瑜换了衣裳，这才齐齐吁了口气。吴mama抹了把汗，左右看看：“这屋里太热，还是挪到暖阁等着吧。”

    昭瑜自然是举双手赞成，在她看来，宫里头来人给她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能去外间稍凉快会儿了。

    姚mama不情不愿的同意了，她心里头当然是认为昭瑜的身体比那个什么宫里来的人重要多了。可这屋里也确实不透风，她们伺候的跟着热倒没什么，宫里的人就...虽然来的人不是太监就是宫女，也不过是些个伺候人的奴才。可奴才也分三六九等，况且小鬼向来比较难缠。

    昭瑜被扶着坐到了暖阁的大炕上，身后靠了个浅金色妆花缎子迎枕。吴mama斟酌着开了两扇窗，毕竟不敢当真不顾崔太医说的不得吹风的叮嘱，也只是留了两道寸把的缝隙。这样也比昭瑜在内室好多了，至少呼吸起来也觉得爽快些。

    吴mama想了想，忙又跑到院子里嘱咐丫头仆妇，没事的都回屋里呆着去，不许胡乱跑出来冲撞了宫里的人。

    昭瑜还是没想明白宫里为什么来人见她，不过她有个原则，想不明白就不想了。既然都想不明白了，还费那个劲干什么，反正人马上就会过来的。

    果然，外头传来仆妇请安的声音，姚mama快步走到窗前看了看，急急地回来道：“姑娘，人来了！”

    昭瑜见过宫里的人，她爹怎么说也是一等公，长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