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烽火_第四十章 悲愤无奈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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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悲愤无奈 (第1/1页)

    秋风萧杀,大雁南飞。

    一支庞大的队伍,正沿着公路,由北向南蜿蜒而行。

    这支队伍,个个身上带着硝烟的味道,脸上充满了愤怒,但愤怒掩饰不住他们长途跋涉的疲劳。

    有很多人衣冠不整,甚至还有不少是空空一双手,身上仅穿着一条短裤和一件破烂不堪的汗衫。

    军装、军帽、军靴,全都掉了,光着脚板,连草鞋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走在队列中,没人会认为他们是军人。

    这支队伍就是被日军从北大营赶到东大营,又从东大营被赶到出沈阳地界的第七旅。

    “旅座,总司令急电。”

    骑在马上的旅长王以哲中将接过电报,扫了一眼,然后手一松,电报滑落下去,在空中打着旋儿,翻转着落下。

    王以哲昨天早上带着两名警卫,化装成平民才混到东大营。一位中将旅长,在自己的地盘上,竟然需要化装成平民。

    这是王以哲生平从未受过的屈辱。

    原本以为,他到了东大营,部队还在,枪炮也不缺,可以重整旗鼓,夺回沈阳城,但等来的仍是不抵抗命令。

    退让带来的不是和平,而是日军更大的野心,这帮畜生紧跟着来到东大营,打枪打炮,气焰嚣张,将第七旅往死里整。

    七旅将士一边用胸膛挡着日军的子弹,一边却不得不接受少帅下的命令——不许抵抗。

    然而一膛热血,能挡住几发子弹?

    第七旅一万多官兵,连同东北讲武堂两千多师生,含泪退出东大营。

    北大营丢了,沈阳丢了,东大营丢了,第七旅还能去哪?

    王以哲只有一边向南退,一边请示少帅。

    经过一天一夜,终于等到了少帅的命令:“全军退往北平。”

    北平,古都。

    但这不是第七旅的家。

    北平虽大,却容不下一万多官兵。等待第七旅的将是寄人篱下的命运。

    王以哲能够理解少帅为什么下这样的命令,日军太强,我军太弱。

    但他是军人,难道打不过,就可以把军人保家卫国的神圣职责丢掉?打不过,就可以将东北三千万人民,丢给日军?打不过,就可以一枪不放,夹着尾巴逃跑?

    参谋长赵镇藩跟在后面,见旅座将少帅的电报弄掉了,急忙翻身下马捡起这份电报。电报在赵镇藩的手中,还没有捂热又落了下去。

    少帅的命令,还是一如既往啊。

    忍让,退缩,不许抵抗……

    旁边一位战士,松了松勒痛了肩膀的枪带,看到参谋长正在身边,紧张不安的问了一句:“长官,我们何时才能回来?”

    这句话声音很轻,却像刀子一样,扎进了赵镇藩心窝,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下来。他真的很想告诉将士们,很想站在最高处对着全世界吼,东北是我们的,谁敢入侵,我们就叫他灭亡!

    嘴唇哆嗦着,吐不出一个字,赵镇藩默默的拍了拍这个战士的肩膀,翻身上了马。他朝着马屁股,狠抽了一记,战马“得得得”踏着石子路,追上了旅长。

    赵镇藩很想对旅长说,我们打回去,要死也要死在沈阳。但话到嘴边,鼓起的勇气又xiele。

    从后面无法看到王以哲的表情,赵镇藩只能从他的身影,想象着此刻旅座的心情。

    王以哲的肩膀在马上晃动着,头颈身体和马几乎是一体的。赵镇藩心中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觉得此刻的旅座就是一尊没有意识的木偶。

    “唱首歌吧!”王以哲没有回头,但他知道后面的这个人一定是赵镇藩,因为现在第七旅也就只剩下这两匹马了。

    其他的一切,包括锁在仓库中堆积如山的枪支弹药,都成了日军的战利品。

    赵镇藩坐直了身体,以最大的音量,将自己的满膛的悲愤,吼了出来。

    “痛我民族……一起唱!”

    凄凉悲壮的第七旅军歌,从每一个战士的心中吼了出来。

    痛我民族,屡受强邻之压迫,最伤心,割地赔款,主权剥夺。

    大好河山成破碎,神州赤子半飘泊,有谁人奋起救祖国?

    救祖国,我七旅官士兵夫快快来快负责。

    愿合力同心起来工作,

    总理遗嘱永不忘,

    长官意志要严磨,

    乘长风直破万里浪,

    救中国!

    一句一悲,一字一滴泪,洒满了肃杀的秋风路。

    一曲终了,悲壮的旋律仿佛仍在耳边鸣奏,王铁拳已是泪流满面。他挣脱看守他的两名士兵,冲到王铁汉团长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团长,放了我吧,我要回去打鬼子!”

    王铁拳拿着日军的战略进攻图,跑到东大营,将它交给了王以哲。

    王以哲赶忙叫人翻译,得知真相后,他大吃一惊,请示少帅,少帅没有直接看到地图,置疑这地图的真实性,因而下令先行撤退。

    王以哲只好派人尽快将地图送去北平。正发愁着,忽然听到外面有急促的集合哨,跑出去一看,发现620团在王铁汉团长的指挥下,个个摩拳擦掌,一副准备打仗的样子。

    王以哲两眼一瞪,形成一个等边三角形:“你要干什么?”

    “集合队伍,准备作战。”

    “谁下的令?”

    王铁汉觉得奇怪了,反问道:“不是旅座你吗?”

    “谁告诉你的?”王以哲两眼所构成的等边三角形越来越明显了,这说明他已经很生气了。

    王铁汉心想,难道是王铁拳假传军令?

    虽说如此,但日军的野心已经在战略进攻图上暴露得明明白白,他们不能光挨打不还手啊。

    “旅座,兄弟们在流血,百姓在日军的铁蹄下哭泣,身为军人,手中握着钢枪,我们岂能坐视?”

    “我在问你,谁下的这个命令?”

    “警卫连长王铁拳,他……可能误会你了。”

    “胡闹!”王以哲斥道:“将王铁拳抓起来,交到军法处。”

    王铁汉悻悻的离去,只得叫人将王铁拳的枪下了,关起来。

    与此同时,620团的团参谋长正在做着战前动员。参谋长问一句,士兵们就答一句。

    “我们的父母是什么人”

    “是老百姓!”

    “我们的兄弟、姐妹、亲戚是什么人”

    “是老百姓。”

    “我们穿的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是从老百姓那里来的。”

    “我们吃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

    “是从老百姓那里来的。”

    “我们原来是什么人”

    “也是老百姓。”

    “我们和老百姓有这样的关系,应当怎样对待老百姓”

    “应当爱护他们,帮助他们,保护他们。”

    这是王以哲旅长原创的士兵问答十二条,六问六答,简单明了,把军民之间的关系,说明清楚透彻。

    这使得第七旅成为整个奉系军队中军纪最好,最受百姓拥戴的一支军队。

    团参谋长问完,又接上了一句,这次他用最大的音量将心底的愤怒全都吼了出来:“日军占我营房,杀我百姓,攻占沈阳,我们该怎么办?”

    “誓死抵抗,血战到底!”

    这八个字,也是从将士心底吼出来的,声音如涛,盖过了外面日军的枪炮声。

    王铁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看过去,他的心在流血。上面命令不抵抗,将士们徒有一膛热血啊。

    王以哲看不下去了,但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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