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冰释前嫌（四） (第1/1页)
带着张老的教诲，郭曲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张琦又返回了自己最初的位置，为张老锤着肩，松着筋骨。而张老也撤回了驱逐符，普通人有渐渐地挤满了这片小空地之中。 张老享受着孙女的服务，同时看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开口道：“小琦，你觉得那小子如何？” “不要脸的怂货。” 虽然不知道张老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不过张琦还是很快地用不屑地口气回答着。 “呵，确实想要做到像他那种程度，心大到前一秒还针锋相对，后一秒就其乐融融，也就只有像我这种老头子才可以做到。” 仔细琢磨了张老的话，张琦立马回味过来解释道：“爷爷，我可不是在说你啊，我只是说那家伙……” “嗯，爷爷知道，”张老沉默了片刻后，用商量的声音道：“小琦，如果爷爷让你去追随郭曲，前往明珠如何呢？” “你说什么！！！” 先用这尖锐的声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后，张琦苦笑着抗议道：“爷爷，究竟我是不是不你亲孙女啊？父亲大人是不是您的儿子啊？我怎么觉得那郭家的父子才是你的亲子呢？儿子已经被您送出去了，现在孙女也要送给人家？你也对他们一家太好了吧。” 张琦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张老的儿子因为郭霖而死，如今他还不知悔改，还要将自家孙女送给郭霖的儿子郭曲……您老的脑子没坏吧？ 张老微笑着，张琦话里的意思他当然懂，只是他自然有着自己的考虑。 酆都人不怕死，这是多少代酆都先辈们浴血奋战换来的血性。可是酆都人害怕得是屈辱地死，或是苟且地活。这不是什么酆都精神，这是华夏国自古流传下来的铁血精神，身为华夏国传统文化最正统的继承人，酆都人只是继承了这份血性而已。 身为酆都的高层，张老当然继承了这份心性，他可以允许自己的孩子为国捐躯，甚至为兄弟两肋插刀而死，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为了帮助恶人而死。这也是为什么张老在得知了真相后，那么快原谅了郭曲，甚至是郭霖的原因。 况且，如果先前他的猜测没有错的话，或许酆都诡城也已经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了。再加上，他的确也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那么让自己的孙女随郭曲一同前去明珠调查真相，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现在看起来还不到时候。 “对了，爷爷。” 这时，原本还在生闷气的张琦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郭曲那小子说，还有酆都里那群家伙也有说过，好像就是您一路提点郭霖的，甚至据说郭霖在您这得到的帮助比在他亲爹那还多，这是为什么啊？” 张琦的话，让张老陷入了沉思之中，然后轻笑地答道：“那可真是，一段美好的岁月啊，美好，而且令人难忘。” 张老，确实可以说是郭霖的启蒙老师。 甚至就连郭霖仁侠的称号，都不是他在明珠时闯出的名头，而是他还在酆都诡城的时候，由张老亲自给出的名号。 那个郭家的混小子，虽说从小都是一个人沉默着看书，除了由于家族渊源而交的好友外就再没有和他人什么交际了。甚至由于他自身的一些坏习惯，在酆都专门教授基础知识的学堂里，他可以说是最被人边缘化的存在，自然也是最沉默寡言的家伙。 那个时候的酆都诡城学堂，或者说每一代的学堂其实都是如此。一群拥有远超常人力量的小孩，同时他们的父母还是保护人民死而后己的英雄，再加上自己从未外出见识过这个大千世界，这些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们自然抱着对外面的普通人鄙视的情绪。 这种心态，虽说不过是普通的少年心性，却也有着几分危害，若是教授他们道德观的老师无法传授正确的价值观，恐怕这些孩子全都会成为危害一方的恶霸，最后下场凄凉吧。 可惜的是，当时学堂的负责老师就是一个同样对祖先的浴血奋战感到不值的人。他在课堂上对于酆都的功绩大肆宣扬，同时不断丑化外界平民的形象，使得孩子们渐渐对于自己父母曾经浴血的守护任务产生了怀疑与不值。 由于酆都的三大铁律，酆都人除了在华夏遭遇灭国危机的时候才能显现于人前之外，其他时候都必须在隐秘处保护人民，绝不可暴露出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那超乎寻常的力量。 这也就导致了酆都人只有极少数的可以成为万众敬仰的名人，最终青史留名。可是其他人，那些功绩实际说来绝不亚于青史留名的家伙们的人，他们却只能为了维护和平而默默无名，甚至在最后落得带着伤痛与绝症回到酆都度过余生的悲惨下场。 这种人说实话有很多，同时这也是酆都人最推崇的精神。
可是那位老师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这些人都是大蠢蛋，只有那些懂得为自己赚取功名的人才是正道，因此他在课堂上向来都是为那些改变了历史进程，并被青史留名的酆都人大书特书，却冷漠对待那些默默无名之辈。 面对这样好大喜功的老师，从来都是在课堂上发呆的郭家混小子却突然开口了，“既然我们的力量是在普通人的牺牲下被赐予的，那么我们就必须为了他人战斗不是吗？就算默默无名，我们所求也不过就是个心安理得罢了。” 那个老师当然就恼羞成怒了，一怒之下就把郭霖赶出了教室。而张老当时正是那学堂的最高负责人，见到这郭家的小子被赶了出来，便上前去询问缘由。在了解了前因后果后，张老自然颇有兴趣地问了郭霖一个问题。 “既然不能建功立业，那我辈中人，要这一身超凡之力于何用？” “我辈中人，所行之事，无为求名，只为心安。” 这便是张老与郭霖第一次见面时，两人所谈的话。后来张老在私下里再次细细品味这个郭家小子的所作所为后，笑骂着做出了这个评价。 “小子年幼，自以为是，然，所谓仁侠，莫过于此！” 或许也正是如此，才会让老汉在见到高洁之火后，这么快就原谅郭霖吧。毕竟五年的仇恨，也就只有更久之前的欣赏与信任才能如此快地解开啊！ 老汉低垂着眼睑，似是在回忆，又似是在感伤。随即他抬头望向天空，在那里黑夜已经降临，群星出现并闪耀着他们各自的光芒。而远处的天空中，一颗孤星即使是独处一地，也闪耀着不弱于他人的光芒。 “无论时代如何变迁……” 张琦注意到老汉的低语，不由出言问道：“爷爷？” 老汉眯了眯眼，看着夜空下的美景正声道：“无论时代如何变迁，酆都诡城有两样东西是绝对不会变的。” 此刻的老汉陶醉着，早已经历过甲子之年的他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一张张熟悉的脸庞，“其一是被孩子们继承下来的意志。” 张琦似乎有些明白了此刻老汉的心境，有些意外地唤道，“爷爷……” 老汉轻轻拍了下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满脸笑意地看着高空中的那轮明月，喃喃道：“其二便是群星璀璨之处，必有明月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