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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皇后郭熙 (第3/6页)
句“念旧放心”,既是说赵恒念旧不会对乳母怎么样,亦是劝皇后,赵恒如此待刘美人,亦不过是念旧而已。见她执意告退,郭熙却也只得道:“但愿一切如您老所言,我也不过是看汉书下泪,白替古人操心了!” 冷眼看着秦国夫人出去,郭熙暗自咬牙,她本对那刘氏还有些疑惑,如今看秦国夫人这般畏缩之态,又哪里有不明白的。再又想起那日太后移宫之事,太后当着皇帝的面,在后宫妃嫔面前重重地削了她的面子。可那件事,成就了谁,却是成就了刘氏在后宫的威望。她一过来,轻轻几句话,太后也要给她面子,皇帝也要给她捧场?难道太后也是心里有数。所有的人,都只瞒了她一个,当她是个傻子,呆子吗? 更令她难堪不已的,还是皇帝私下里对她的不满和轻视,皇帝那句“你以后有拿不准的事,宁可多问些老成的人”,如今想来,分明指的就是她。 她有了心事,这晚膳端上来,也差不多原封不动就撤了。 涂嬷嬷见了心疼,劝她:“圣人身体要紧,凭是什么事,也不能不吃东西。否则的话,有损身体,有损容颜。” 郭熙正坐在镜前,仔细看着自己竟已经有了鱼尾纹,心中酸楚:“我还要容颜做什么,我哪里还有容颜,不过就是靠这一身珠玉,强撑起来的体面!” 涂嬷嬷心都碎了,哭道:“圣人,您别这样。您这样折磨自己,老奴看了心都碎了。” 郭熙忽然失态,将镜子一推,恨声道:“我想她死,我想她永远消失……” 她这一时失态,回过神来,却见左右从人俱已经不在,只见涂嬷嬷跪在她的跟前,郑重道:“圣人如今在这里说一下也无妨,只不可再在人前泄露,要不然他日她出了意外,圣人岂不招人怀疑了。” 郭熙一惊,怀疑地看向涂嬷嬷:“你说什么?” 涂嬷嬷咬牙:“为了圣人,老奴自然会想办法……” 郭熙大惊且恐,捂耳道:“你休要胡说。” 涂嬷嬷站起来,将她抱在自己怀中,劝道:“圣人放心,老奴自然会做得干净,绝不会让人看出——” 郭熙用力推开涂嬷嬷,指着她愤然道:“你、你怎么敢生出这样的念头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难道你以为我堕落成那种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毒妇了吗?”不待涂嬷嬷再说,就喝道:“来人,将涂嬷嬷带出去,燕儿,明天你传信府里,就说涂嬷嬷年纪大了,让她出宫养老。” 涂嬷嬷自知说错话,听得她这一句,不由大惊,颤声道:“圣人,不可,如今圣人身边,没有老成的人帮着圣人护着圣人,如何能行。老奴有错,您责打老奴就是,可千万不能自剥手足,宫中如此凶险,您怎可如此天真?老奴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心疼圣人……” 郭熙看着涂嬷嬷,眼中尽是寒光:“住口,我出身名门,幼受庭训,熟背《女诫》《女则》,常言道‘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我纵不得官家喜欢,我也有我的尊严,我的良知,你、你怎么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来。不,我留不得你了!” 燕儿见状,虽拉住涂嬷嬷,却见涂嬷嬷哭得凄惨,也不禁动容,皆相劝:“请圣人三思。” 郭熙挺立,脸上冰冷如霜:“嬷嬷,你奶大了我,忠心耿耿地护着我,可如今,你也该养老去了。燕儿,多给嬷嬷备上厚礼,告诉我娘,要善待嬷嬷。” 她说完,扭身进内,关上了门,只觉得浑身冰冷。听着涂嬷嬷在外面的哭声,她心中并不是愤怒,而是恐惧。让她忽然发作的,并不是涂嬷嬷那提议,而是她忽然发现,她在那个提议之前,竟有一丝心动。 邪念如同黑暗中张开的大口,稍有心动,就堕入无底深渊,她慌忙地摸到床前的念珠,闭上眼睛,念着经文:“人起心动念,神鬼相随……” 她是皇后,一国之母,应当在品行上无可指摘,她有皇子,她应该为了她的儿子而守住心中的底线。她不可自甘堕落,她不可从小人之邪意,顺无知之私欲,她不能变成一个连自己都瞧不起的人…… 帐子内,她闭上眼睛,忽然间泪如雨下,双手不停颤抖。她有过内疚神明的时候,她有过听从诱惑的时候,而当时她竟毫无所觉。 乳母是从小将她奶大的人,她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再好,可在乳母面前,却是无法隐瞒的。她家规严整,母亲端庄自持,家中兄弟姐妹众多。她是众姐妹中的大姐,从小要表现得最好,她只有在乳母面前时才表现得毫无矜持,而乳母永远只会因心疼她,而纵容她在外压抑后更加放纵的坏脾气。 她长大了,知道这样不对,渐渐地在乳母面前,也开始克制。乳母总是忧心忡忡地看着她,希望她依旧能够将脾气在她面前发作出来。她经不起这样的诱惑,在情绪最失控的时候,还是多少发作了些出来。